对方不解的望着晏凉,点头:“季凉。”
“……”晏凉倒吸一口冷气,用一种见了鬼般的神情看着季珂。
季凉,是前世梦境里,那个被他捡回家自小养到大的小外甥……
明明是两个时间线,两个次元的东西,怎么可能产生交集?细思恐极,也无答案。
醒来后,季珂似一直惶惶不安,又克制的尽量表现得很懂事,一举一动像个刚受到惊吓的少年人,晏凉安抚了一会儿,就起身披衣穿鞋去寻度昱。
度昱一边诊脉一边蹙眉摇头:“季公子并无大碍,脉象正常灵力顺畅,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精神状态……”
瞎子都瞧得出来,不正常。
“凉哥哥你也别太担心,兴许过几日就好了。”
晏凉当然不能不担心,眼下的状况太过匪夷所思,他的男主不是失忆了这么简单,而是生生的换了个人!
“阿昱,这有没有可能是夺舍之类的禁术所致?”
度昱笃定摇头:“我确信,绝对不是。”
江昭看师兄醒了来,倒不是十分担心,比划道:晏前辈别着急,应该是先前师兄受到重击一时神志混乱,调养一段时间应该会恢复正常的。
晏凉心中不甚确定,却也只能淡淡点头,就先这样吧,静观其变,不然还能怎样呢?
为季珂看诊完,度昱与江昭又离开了,屋中再次剩下季珂晏凉两人,晨光透过窗纸漫入屋中,映出花影重重,窗外鸟鸣婉转,雾岚弥漫。
晏凉挥灭噼啪作响的烛火,朝坐在自己榻上的季珂淡声道:“还早,继续睡罢。”
季珂盘腿坐得笔直,听话的点了点头,身上的肃杀之气荡然无存,沉默一瞬,小心翼翼开口试探道:“我做错事了?”
怔了怔,晏凉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如今拧着眉头,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忙揉了揉眉心温声道:“做错事的不是你,是我。”
“嗯?”
“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
“……”
“季公子,你还记得什么?”
季珂霎时松了一口气,忖度片刻又眉头深蹙,记忆似琉璃碎落一地,零零散散理不清头绪,一旦试图拼接就头痛欲裂……
战场上漫山遍野的尸体,摧枯拉朽的大雪,漫无边际的冷与饿,无限接近的死亡……所有的恐惧与痛苦都消融在一把绘着蓝花的纸伞里,方寸天地间他抬起头,雪光明晃晃的。
伞下的人对他笑,温柔又肆意,还有些不正经,但那张脸是触目惊心的美,甚至好看得让他忘了恐惧……正是这样一个陌生人,说要将他捡回家扔进灵窑里。
他害怕,却又有些期待。
在零碎混乱的记忆里,只有这个画面最连贯清晰。
后来……后来这个人终究没把他扔灵窑里炼生魂,还好吃好喝的哄着他,让自己唤其一声小舅舅。
所以,他的整个记忆里,只剩下这个小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