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初没有转身,只是颤声道:“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这一刻,沈烟突然意识到——这个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耀眼存在的男人,内心深处是无比自卑的。
她心中瞬间有种酸涩的感觉:“你觉得告诉我这件事,我就会离开你?”
沈晋初听到她声音中的哽咽,僵了片刻,回过头来,近乎哑然地看着她。
她哭了,而他却不知如何抚慰,一时间不知所措。
沈烟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道:“傻瓜。”
沈晋初的眼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
——没有人在知道这件事后是像她这样的反应。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放学时那个同学的表情——恐慌地看他一眼,退两步,然后拔腿就跑。
他们,都视他如洪水猛兽。
你爸爸是杀人犯。
你也不干净。
你也有罪。
他们歇斯底里,同那些血和尸体一起,压抑成每一夜阴翳的梦魇。
他感到自己仿佛站在悬崖之巅,巨大的空妄席卷而来,下一秒就是粉身碎骨。
却倏忽被她打破。
——他的小姑娘努力踮起脚,笨拙地亲吻着他的下巴。
“这些年,大概很难熬吧。”她无比失落地道:“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和你分担这些痛苦了。”
沈晋初怔怔地望着沈烟,然后猛地拥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低喃着:“你不介意吗?”
沈烟抿抿唇:“阿初,你爸爸和你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我不会因为他做的事情就与你有隔阂,相反,你也是受害者啊……”
“我也不觉得世事就是非黑即白的。”
“你爸爸虽然犯了很大的错,但是他无愧于你。这么多年他处于风口浪尖,却一直尽全力护你和妈周全。何况,如果没有他,你现在大概也不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了吧。”她轻颤着睫毛:“所以,其实我心里……反而有点感激。”
“那我做的事情呢?”沈晋初又张了张嘴,喉结滚了下:“你……不怕我吗?”
他说的不甚清楚,但沈烟却隐约猜测到了具体内容。
她把自己温热的手放在沈晋初的手心里,轻声呢喃:“我知道,你绝不会走他的那条路。你之所以这样,全都是为了我,我又怎么会怕呢?”
如果说他是沙漠中渴极的旅人,那她的话就像是清冽的甘泉,流淌着给予他极致的抚慰。
他,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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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转向十一点。
两人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沈烟爬上床,沈晋初给她盖好被子,上下左右都细心掖了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