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付烬眉梢动了动,说:“十几万是外面夸张的说法,一幅几万而已。”
钟远萤停下话头,面无表情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
付烬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想起她刚才夸着沅尽,付烬弯了弯唇,漆眼划过笑意,现在他又质疑沅尽的含金量。
钟远萤木着脸说:“你是不是对沅尽有什么误解?”
“反正我是喜欢她,自带滤镜的那种,天上地下她最好,如果你不喜欢她,那也行,我不跟你提她了,如果你也喜欢她,那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付烬:“......”
他低下眼,手无声捏紧,声线也不着痕迹地紧了些:“你这么喜欢他?”
钟远萤毫不犹豫地说:“喜欢。”
心口好似瞬间穿过高压电流,狂乱得鼓噪,付烬猛地攥紧拳头,极力克制胸膛起伏,身体轻颤,骨节用力到生疼,才缓缓顺出两口气。
压下了猛烈汹涌的情绪。
过了会儿,他像尝到甜头的蜂蜜,绕着蜜罐恋恋不舍,状似无意地又提了句:“你有多喜欢他?”
钟远萤没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揪着喜不喜欢的问题,但还是顺着说道:“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
“我这么说吧,”钟远萤一字一顿道,“如果有一天她封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漫画。”
上大学那时她和钟历高彻底闹翻,不接受他一分钱,也不想再让他操控她的生活,一天也不要。
学费生活费都得她自己挣,舍友还在睡懒觉之时,她五点要出门去早餐店兼职,到七点半去上课,晚上和周末都要打工。
课业负担很重,她咬牙平衡两边,坚持读完大学。
后来毕业工作一波三折,又忙又累,被看不见未来的焦虑裹挟着。
在无数个疲软难过的深夜,她都是看沅尽的漫画挺过来的。
倒也不是说沅尽的漫画有多励志向上,相反她的画大多阴郁诡谲,甚至在一些细节的地方,压抑窒息感扑面而来。
但钟远萤从画里看到挣扎,一种在阴暗泥潭里挣扎求生的感觉。
有生命力,却没有力量。
明明看见远方有希望的微光,却一身枷锁,匍匐难行。
像是下一秒这个生命力便会折损在泥潭里,一切回归死寂。
她问过其他人,没人看出她说的这种感觉,而有些感觉是不讲逻辑和道理的,也许这份共情共鸣只是她自己的错觉,但这也基于一份喜欢,当做单向的羁绊也好。
“她不画了,我也就不再看了。”钟远萤低声说。
付烬眼睫一颤,呼吸无声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