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雪虎听到周海锋叫单军的时候,突然停止了吠叫,安静下来竖着耳朵,似乎对这一声有反应。
“它听过我名字?”
单军生疑,雪虎不认识他,却好像认识他的名字。
周海锋顿了一下,回答:“我提过,让它尽快熟悉你。”
不等单军再问,周海锋说:“它性子烈,在它接受你以前,别随便靠近它,伤着你。”他牵过雪虎:“雪虎,该训练了,明天要去打冰。走!”
雪虎撒开腿跟着周海锋跑向训练场,单军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白茫茫的雪地上,阳光四射,在山路间行进着一列巡逻的士兵。
半山腰上有一个取水的小冰湖,这是离六连连队最近的打冰点。天寒地冻,连队的水管随时会冻住,为了应急用水,要在巡逻时去取冰化水备用,这在边防连叫“打冰”。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军人,戴着雪帽,宽大的护目镜,护目镜下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刚毅英气的下颚,棱角分明的线条将军人的帅气逼人展现得淋漓尽致,在阳光下的帅劲儿,彼此不分伯仲。
天气好的时候,太阳高照,日光照在四处反光的冰面和白茫茫的雪地上会引起雪盲症,因此晴天外出巡线都要戴上护目镜和面罩,面罩是为了挡住刺骨的寒风。
单军早已经拉下面罩,这玩意儿太憋闷,他吸了口气,吸进肺里的空气刺骨,呛得他咳嗽。
周海锋一直走在他的前面,说是带路,却一直用身体给他挡风。单军几次抢到前面,都被周海锋拉到了身后。
雪虎也在一路跟着,在巡逻线上雪虎是一名老兵了,走在前面探路,紧跟在周海锋脚边。
冰山路难行,一个一个雪坑子,踩下去就陷到膝盖,背阴的地方雪地都冻结实了,踩上去就打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个战士滑倒了,没有着力点爬不起来,旁边的战友把脚伸过去,让他踩在战友的脚背上才站了起来。一段山坡都是尖利的石头路,脚下寸步难行,稍不留神就崴了脚,只能互相拉着艰难行进。
单军到连队后,已经跟着走过几次巡逻线,但是这种路他走起来还是有点艰难,比起他,周海锋要有经验得多,哪个地方有暗沟,哪个石头能踩,一直提醒着单军。在路滑的地方,周海锋把他紧紧地拽在身边。
“连长,别看上头那个湖不大,去年冬天水管冻裂,我们连一个冬天每天都来这儿打冰,来回要两三个小时。这路难走,但是还不算最难走的,副连长在索兰山上那个打冰取水的路,那才叫……”
索朗话没说完,抬头看到周海锋一个眼神,一愣,停住不说了。
单军没有说话,打在他脸上的雪粒子,冰冷。
爬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冰湖。面积只有一个池塘大小,阳光照射在这片冰湖上,像绽开了灿烂的光的礼花,这片瑰丽的奇景映在单军深色的护目镜里,震撼着他的眼睛,让他忘记了所有疲劳。
周海锋蹲在冰面上,抹开冰面上的浮雪,指着冰层下面那些气泡告诉单军, 这些气泡就是底下有水的地方,往气泡最多的地方凿下去,就能出水。他教着单军打冰的技巧,用冰镐向他示范。
战士们拿出铁锹冰镐开干,在厚厚的冰层上凿了20多分钟才凿穿冻的厚厚的冰层,将冰水灌装进水袋。
单军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被冷风一吹又凝成了冰冷的水腻子粘附在额头上,那滋味儿不好受。
他一抬头,却见周海锋和其他人站在边上,周海锋打了个眼色,索朗会意地一笑,其他战士们都心怀鬼胎似地窃笑。
“干吗呢?”单军察觉到了什么,莫名其妙地问。
周海锋对大伙说:“咱们给连长来个欢迎仪式好不好?”
“好!”战士们啪啪啪地鼓掌,周海锋拖了个铁锹走到单军面前。
“连长,踩上来。”周海锋对单军说。
单军摸不着头脑,低头看看那黑 的铁锹铲子。
“踩这个?”
“嗯,上来。”
单军不知道他要干吗,还是两只脚都踩了上去,周海锋示意单军蹲下,单军刚蹲下,周海锋和索朗忽然一边一个,拽起单军的胳膊就在冰面上拉着他快步拖行,铁锹立马成了个滑板,将单军整个在冰面上像溜冰似的出溜了出去,吃溜溜地滑出去一个大圈!
好不容易停下了,单军刚要爬起来,周海锋手一招,战士们七手八脚一拥而上,把单军按着坐进了一个空银盆里,周海锋在后头用力一推,银盆就在冰面上滑了出去,单军像坐着冰面上的碰碰车滑出去老远,一回头看到的都是周海锋脸上那使坏的笑容!
“哈哈哈哈!”战士们都大笑了,索朗对着过来就要收拾他们的单军嬉皮笑脸:“连长,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说完就自个儿抱起个背囊垫在身下当成滑包,像在冰面上游泳似的滑出去老远,大家全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