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茜……”韩智娴想要说什么,却在季茜轻浅苦涩的笑容中静默。
“小时候,我被父母保护得很好,我也苦恼过我的嘴巴为什么和哥哥,和爸妈的不一样,但他们告诉我,因为我是可爱的兔乖乖,兔乖乖就是三瓣嘴巴啊。所以我特别喜欢兔子,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同伴。小孩子真的很容易异想天开,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兔子变的,当然,不是兔妖,是兔仙,而且有上天遁地、瞬间移动的本事,哈哈哈哈!”
千钰眸光柔和地望着她,季茜并没有告诉过他她也是个唇腭裂患者,但他猜到了,要不然季家怎么会那么无聊,为她发起这个基金会。
“可既然是梦,迟早都会破的。第一次回本家,我就发现大家看我的眼光很不一样。”
季茜垂眸,想起了那些很久远,甚至久远到模糊的记忆。
她还记得,爷爷本来就不喜欢她妈妈闵淑贞,但为了她爸还是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讨论她的嘴巴,可管得住大人,哪里管得住毛躁的小孩子?
再加上她妈妈在季家不受待见,所以在父母顾不到的地方,她的堂兄弟姐妹们无情地戳破了她是个兔唇、丑八怪的事实。
她哭着跑去问她哥季煊,到底‘兔唇是残疾’是个什么意思。
小小的年纪,兔唇她不懂,但残疾却是知道的。
她哥为这事把其他小孩子全部揍了一遍,但季家家风严谨,所以她哥也被罚了三天的禁闭。
季茜说着过往,语调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一段怎样的回忆。
后来知晓自己其实是个“不正常”的残疾人时,她开始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的不说话了,原本属于孩子的天真和想象力也全部被打碎,只剩下浓烈的自卑和自我厌弃。
那时候她唯一的玩伴就是那两只可爱的兔子,即便知道自己是唇腭裂,季茜依旧喜欢兔子这种东西,甚至她一度在想,为什么她不是一只兔子?
直到……她的兔子死了。
“你的兔子……是怎么死的?”韩智娴敏感地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季茜搓了搓手臂,至今回忆起来都还有些不寒而栗。
可爱的孩子和可怕的恶魔之间,真的只有一线差距。
“在我爷爷的寿宴,被我堂姐们放了出去,一只被堂哥用石头砸死了,还有一只……溺水。”季茜搓了搓脸,想让自己不自觉绷紧的神情变得缓和下来,却发现没什么用。
她叹了口气,“我妈对这件事一直很自责,按理说以季家的家风不该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我妈不受老爷子待见,老人家的态度决定了我伯母还有其他长辈的态度,所以连带着我也不受待见。对于小辈们的恶作剧以及辱骂,大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这样的纵容,无疑让我的堂兄弟姐妹们更加无法无天。这也造就了后来我妈事无巨细都要过问,恨不得眼珠子黏在我身上的行事作风。”
“你爸妈为什么不在你小时候就接受手术呢?”千钰皱眉。
唇裂手术最合适的年龄是在3到6个月,如果是双侧唇裂是6到8个月,腭裂手术要晚一些,但也会在两周岁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