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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野与周照清约在锦水湖畔见面。
这一次要谈的还是那位太后的侄孙。
那位徐公子似乎很不走运,走水路时遇到了水匪,丢了银钱行李,幸好人没太大的事,加之又是皇亲国戚,当地官员大摆宴席,正安抚这位太后侄孙。
除此之外,掌柜也将于不日后到达上京。
掌柜掌管着偌大一个万来商会,常年在外,行踪不定,或者说是刻意让人无法得知他的踪影。
上京中有三个小掌柜,周照清是其中之一,因深得信任,办事灵活,便由他与明野交接。
明野道:“等掌柜到了,我同掌柜要要事商议。”
周照清饮了口酒:“自然如此,您与掌柜也有多时未见了。”
明野查看了账本,不仅是商会收支出入,还有近日的朝廷秘史,略略翻完后,又吩咐了几件要紧事让周照清着手去办。
不过,有一样令周照清疑惑不解。
他拿到图,看了一小会儿,见到纸上写了“眉黛”二字,理所当然以为是女子梳妆之物,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是什么?为什么这么长,现在眉黛都填在螺壳中,正适合女子握着描眉。像笔一般的长度,外面用螺壳磨圆成再拼凑成圆,用起来也太麻烦了。”
明野看了他一眼:“让师傅试试。”
周照清又往下看:“还有不沾杯的口脂?贵家小姐们都端重得很,哪里用得着刻意做成这样。我家的姐妹们吃席,从头至尾口脂都一动不动。”
的确,世人大多已习惯如今时兴的口脂,可也有容见这样的笨蛋。
周照清越看越不对劲,他琢磨了一会儿,得出一个可怕的猜测:“公子不会是喜欢上哪家的姑娘,做这些讨好人家吧?”
这事着实不妥。明野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差事,不能为外人所知,若是为情所乱,后果极为可怕。
明野半搭着眼帘,神色寡淡,无论是吩咐那些、还是听到质问时都没有任何波动,周照清打眼看了半天,瞧不出一丝年少慕艾的意思,总觉得确实不大可能。
明野的指节在桌面上扣了一下,他若无其事道:“有点用。”
既然明野这么说了,周照清也得当做正事给办。就是临走前还叽叽歪歪,说是重阳节一大家子人都出门登山,只留自己一个还要办事,说出去实在惨绝人寰。
明野没搭理他,任由他埋怨,等他走了,又在湖畔吹了半个时辰的风。
方才他看过周照清递来的东西,里面旁敲侧击,将范瑞几人当日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和盘托出,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没有不对就是最大的古怪之处。
他想起昨日与容见补习时说过的话。
“殿下知道‘梳洗’吗?”
容见有些茫然:“梳洗?梳妆打扮吗?”
“是一种刑罚,将后背用热水烫熟了,再用铁梳刮下皮肉。”
容见像是很害怕,他的胆子不大,对于这样的事似乎有天然的畏惧,慢慢地说:“这也……太疼了吧……”
他不知道。
明野可以确定了。
当日的侍卫有五人,在那么多人里,除了范瑞,容见只让谢都事扣了其他几人的月奉。
为什么这么做,一定是范瑞做了比别人更过分、让他难以容忍的事。
容见知道什么,又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