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避重就轻,站在这具身子的角度,娓娓道来,“朕三岁登基,身子一直羸弱,太后与摄政王把持超纲数载,不欲归还争权,朕多年蛰伏,如今打算绝地翻盘,不知你是否愿意效仿你祖上,挣从龙之功,博万古功名,封王拜相?”
如今的大殷已是满目疮痍,奸佞当道。
武将之中,除却镇北侯萧家之外,其余皆是艰难求生,无用武之地。
赵励仿佛被洗了脑,一瞬也不瞬的仰视着燕珩,这一刻,他忽然又觉得,帝王分明十分高大伟岸啊。
赵励红了眼眶,“我、我要如何相信皇上?”
这会不喊狗皇帝了。
燕珩轻笑,“朕废了大劲才骗你入宫,方才也借助你之手杀了太后安排在朕身边的细作,此刻又与你单独谈话,难道还不算诚意?朕根本没有任何必要诓骗你。何况,后宫有人要杀萧美人,朕需要你暗中调查是谁人所为?”
赵励炸了毛,“什么?有人要杀萧家妹妹?!那是万万不可!我愿意全力辅佐皇上!”
萧家妹妹……
倒是喊得挺亲密。
燕珩眸光微眯,悠悠一叹,“你倒是随了你的祖上。”男儿大丈夫,这动不动就红眼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
不过,赵家儿郎虽是咋咋呼呼,但实力倒是有的。
但愿这次没看错人。
燕珩手一挥,“你起身吧,且以太监身份暂住宫中,待在朕身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中应当清楚。”
赵励一直闲在家中,他此次入宫是为了带萧桑柔离开,突然被委以重任,他觉得有些不适应,起身之时试探性问道:“皇上,赵家到了我这一代,就一根独苗儿了,我可不能当真太监。”
燕珩,“……”又是个呆子!
想到萧桑柔的曾曾姑奶奶,是那样一个奇女子,再看看萧桑柔那个小傻子,燕珩只觉得,故人们的后代,当真远不如他们的祖上。
赵励很快就被卫海领下去重新安排一个身份。
燕珩再度看见萧桑柔时,她正叉腰垫脚,试图够到花枝上的蜻蜓。美人腰肢纤秾有致,婆娑日光从树顶落下,洒在她的脸上,照出细细柔柔的小绒毛,那近乎透明的肌肤之下流淌着生命的气息。
如此鲜活。
是活生生的人。
燕珩愣了一下,疾步走上前,一把握住了萧桑柔的手腕,把她摁入怀中,力道甚大,恨不能将对方摁入骨血之中。
“唔……”
萧桑柔的脸贴紧了帝王的玄色龙袍,上面的绣金龙纹磨得她肌肤生疼,小琼鼻都快压扁了。
这时,一小太监疾步而来,“皇上,太后娘娘过来了。”
燕珩似是猛然回过神,几乎是顷刻间就放开了萧桑柔,见她鼻子发红,男人后退了一步,侧过脸去,又恢复眼不见为净之态。
萧桑柔只能兀自揉揉鼻子,“……”狗皇帝,发什么失心疯?
不过,她不敢造次,毕竟,她好像又摊上大事了,不知狗皇帝会如何处置赵励?又会如何处置她?
“太后娘娘驾到!”阉人阴柔的嗓音传来。
太后如今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光景,保养得宜,数年权势熏陶之下,让她眸光狠辣坚毅,那双眼睛透着对无尽皇权的渴望,野心勃勃。
萧桑柔不敢得罪太后。
毕竟,就连狗皇帝也是太后的牵线木偶呢。
萧桑柔福身行礼,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帝王紧握的拳头,手背青筋凸起,似是在隐忍着某种情绪。
太后看了一眼满地横尸,面色大变,“皇帝,哀家听闻有刺客闯入御花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珩以拳抵唇,忽然一阵闷咳,没有回复太后,反而看向萧桑柔,“爱妃,你来说。”
萧桑柔怔然。
狗皇帝又过分了啊。
凭什么把烂摊子推给她?!
她茫然又惊愕,燕珩却抬手掐了她的脸巴子,“你刚才救了朕,还杀了那么多人,竟还毫不动容,不愧是镇北侯之女。”
萧桑柔,“……”我谢谢你造谣!
太后扫了一眼遍地横尸,自是认出了自己的线人,又见遍地是血,那些鲜血顺着小径往下蔓延,没入了花圃之中。
太后再度看向萧桑柔时,美丽的眼眸像透着万般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