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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少王班席恰好被安排在了武承嗣与武三思这对堂兄弟的后方,李潼入席之后,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还是颇为恭敬的向二人持晚辈礼。

武承嗣本来神情郁郁,但见少王如此知礼,愣了一愣之后,微微颔首算作回应。至于武三思,则就欠风度得多,甚至就连眼神接触都欠奉,身体也在尽力往武承嗣方向倾斜,仿佛他席后硬挤进来三坨臭狗屎。

李潼倒也谨记不能得意忘形,没有主动撩拨挑衅。说实话,如果不是此前武三思撩他底线,他是真的不想跟武家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第0090章 家贼难防

大酺至此已经行进过半,且不说三个少王登殿给殿中群臣带来的心理震撼,单单《万象》大曲珠玉在前,之后传召一些曲乐也都让人倍感索然无味。

武则天倒是兴致颇浓,再次讲起此前《万象》曲辞,一再称赞体例庄雅、可成制式,并选出几韵几题,号召在殿众人并制诗体。

作为一个爱好古代诗词的伪文青,李潼也曾畅想过与古代才流达士齐聚一堂,联绝吟卜,诗词唱和。如今总算身临其境,而且这场景政治规格还不低,也算是隐有几分夙愿得偿的激动。

但他身在席中,主要还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并不急于加入其中。

一则是恐得意忘形,多说多错,二则也没有继续卖弄的必要,殿中应制诗题本身便是以他的《万象》曲辞为宗法,他即便就此一言不发,存在感仍是十足。

所谓多说多错,倒不是担心继续文抄会让人抓住什么文辞漏洞,从而暴露出他自己的底蕴浅薄。这一点根本无需操心,因为应制诗在众多诗歌题材中,是最不会出现此类问题的。

首先诗作产生的场景已经限制了题材的发挥,比如眼下的大酺聚餐,或是其他从舆游园宴饮之类的场合,说吉祥话就是了,真要有人殿上欣赏着歌舞,落笔偏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也真是不收拾你都对不起你这作死的情怀。

至于应制诗的体例格式,也有一些公式标准。

开篇首联点明这是一件什么事,时间地点和人物,如上官仪《早春桂林殿应诏》,首联“步辇出披香,清歌临太液”,无非将唐代宫殿以汉代“披香殿、太液池”替代。

用这种绮丽之辞看起来就是典雅富贵,但若是“汉皇出未央,幡旄赴昆明”,看起来就是杀气腾腾,气概不弱。太液池给人以享乐之感,云舟飞燕,不胜旖旎,昆明池则就容易让人联想到汉武帝掘池练兵,楼船金戈,气冲云霄。

中间二联,或场景描写,或事物描写。早春游园,那就“晓树流莺满,春堤芳草积”,冬日雪后登殿,则就“宸居银为阙,瑶台玉作城”。

尾联或作抒情叹咏,或是余韵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