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做出这个决定的后果,说河工造反也好,说河工起义也好,不管哪一个伴随的必然是巨大破坏力。
如果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承平两百余年的淮扬地区,很有可能发展到和北方的中原一样赤地千里。
这对于社稷即将倾覆的明朝不亚于趁你病要你命,对于淮扬百姓也是飞来横祸。
可陆四没有选择,不是他要祸害家乡,而是官兵逼着他们走上这条路!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由马新贵引起,在官兵向温顺至极,向任劳任怨的河工不问青红皂白就挥起屠刀,不问老弱,不问男女的大肆砍杀时,原因已然不重要。
更何况,那些官兵本来就是要拉他们到北边当炮灰!
没有任何收手的可能,也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就算现在陆四带着他身旁这上千河工坐在地上向官兵投降,等待他们的也是人头落地。
休要指望那些曾随左良玉、金声恒到处烧杀抢掠的官兵能良心发现!
谁都不想死!
没有时间了,陆四必须马上行动。
如果不能赶在监河的金声恒部回过神集中力量镇压前,利用浩瀚的河工人潮将他们一一冲跨击败;
如果不能趁淮安府城那边大小衙门还在发懵,不知情况时打进淮安城去,官兵的反扑和镇压就会接踵而至,让人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
官员们不会去想河工们为什么会反,哪怕他们知道是官逼民反也会选择立即镇压,而非是派人来安抚河工,然后严厉惩治乱杀人的兵。
陆四相信,不管是那位新上任的漕运总督兼淮扬巡抚,还是运河监军的主将金声恒,亦或北边的刘泽清、高杰他们,甚至是南都的史可法,都会在听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抽调兵马来围剿河工,扑灭这场发生在淮扬大地的暴乱。
杀百姓比杀贼、杀鞑还狠的刘泽清、金声恒之流是不可能给河工任何商量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