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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的时候,帕萨里安已经把一些零碎的小部件摆在了桌子上,在窗边向外观望。窗外的居民区已经亮了起来,就像我预想的那样,失火的住宅又引燃了更多的房舍,火势蔓延起来了。依稀有人的喊叫传来,然后又是低沉浑厚的号角声。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是驻守在城头的防御部队的军号,看来那里的人们还没有感染这可怕的症状——那么珍妮也是安全的了。

那些火光和声响使得原本站在我们窗下的人们纷纷调转了身子向远处移动,却仍然有那么两三个固执地留了原地——只为了地上那些零碎的血肉。

这症状的发生看起来是有一个范围的,而我们似乎就正处于感染区的中间。既然我与帕萨里安都安然无恙,就说明这种魔法、或者说是病症,是有着一定的魔力属性的——它必定是通过某种魔法介质发挥作用,绝非自然形成。

帕萨里安取了一些他的血液放在小小的玻璃试管当中,然后加进了极少量的秘银粉末。试管里尚未凝固的血液顿时发出一阵微弱的绿色荧光——这表示血液里含有对人类这一物种有害的东西。

秘银在用于制造魔法物品之外还是极好的试毒剂,虽然并非对所有的毒性都有反应,然而这一次它起作用了。这表明这毒物是来自生物之毒,而非矿物。

此刻窗外的光线更亮了一些——那是城头燃起了火球。守城的士兵们早就用干燥的稻草扎了不少圆球,又在上面浇灌了沥青和棕榈油,在敌人试图攀爬城墙的时候就会将它们点燃然后推到墙下。而此刻在城门两侧的城头,这样的火球接二连三地被推下去,这预示着兽人军队已经不再顾及它们在黑暗中会变得微弱的视力,正在强行登城。

第六十三章 大战在即

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是兽人们的诡计了。它们让村庄从内部开始混乱,然后在守军自顾不暇的时候发起进攻,试图一举登上城头。但这东西究竟是如何从村庄内部爆发开来的?兽人是绝对不可能混进城里的——因为它们那绿色的皮肤以及在人类看来丑陋的面孔实在太显眼,不可能完成这种隐秘的工作。若是说它们雇佣了人类间谍的话……

我正在思考的时候,帕萨里安已经接连向那个卫兵施展出了两个法术——一个“黑暗驱散”、一个“移除癫狂”。但这两个法术都没有让那人恢复过来。他的皮肤依旧是一种可怕的灰白色,甚至开始出现极淡的绿色斑块——就像尸斑。既然这种类型的驱散法术没有效果,那么现在可以确定了——这是一种被魔力催化了的生物之毒。

一个念头忽然划过我的脑海——“尸斑”?我似乎有了点头绪了。

兽人兵临城下的时候曾经用投石机向城内投掷过尸块……那时候我就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要做出这样的举动打草惊蛇,而不是尝试着在守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强行登城?但我随后就将这理解为兽人的习俗与它们不甚高明的战略。因为兽人们的确有过在战斗之前先杀死俘虏抛到敌阵中示威的习惯,只是没想到,它们这一次竟然别有用心,连我都被骗过了。

问题一定出在那些尸块上。我越想,思维就愈加清晰起来。如果是单纯地示威,它们何必要建造一架投石机,把它们抛进城里?把尸体堆在守军看得到,却无法搬走的城墙下不是更好么?如果它们不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为何在前几天都只是试探地进攻,甚至没有一次大规模的登城作战?要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别处的援军就越有可能对它们形成重重包围之势!

没有想到我的那一部分邪恶之灵竟然狡诈到了如此地步,而我从前还一直将它当成是只有欲望、冲动、最原始的本能的低智力生物!

我立即把前几日的情形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帕萨里安。于是他的脸色与我一样,变得凝重了起来。被魔力所催化的疫病实在是最麻烦的东西。单纯的魔法效果的话,总会有一种法术能够应付。但若是被魔力催化的病菌,那绝不是短时间里可以解决的。

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次这种类型的大灾难——那场夺走了上百万人生命的瘟疫、被曾经的我的魔力所催化的黑死病……因此我更知我们此刻处境的可怕。如果这病症扩散到了整个欧瑞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