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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在我拥有了半神之躯与自己的手札,然而我毫不怀疑另一个撒尔坦也同样有一些令我深为忌惮的东西——毕竟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在数年时间之内都毫无作为的蠢货。

于是我试探着向他走过去,最终确认那些魔法陷阱都已被解除了。然后我将目光投在仍然昏迷着的珍妮身上。他随我的目光看去,在脸上露出嘲讽似的笑容来:“也许我们还是有一些不同之处——说到心狠手辣,你可不如我。你的其他三位随从都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下他们就在塔外,和她一样昏迷着。我可没做什么进一步的事儿。”

我默不作声地走到树丛之间,将珍妮抱了起来:“带我去见他们。先确认了他们的安危,我们才有可能进一步详谈。”

他微笑着一侧身:“那么,请。”

事实上在这一瞬间,我们不约而同地再次为自己加持了几个防御型法术——令人惊异而又理所当然的是:我们所选择的法术也都是一样的。

数百年之后我再次走向黑暗塔,只是身边又多了一个自己。从最初的震惊与疑虑中恢复了过来,尽管我们都小心翼翼、并未对彼此彻底信任,却也都用不着担心会对彼此突下杀手。

这倒不是出于对彼此人格的信任——实际上无论是我还是他,都隐藏某种着对方全然不知的杀手锏。只是,身为一个魔法师,在死亡的那一刹那会将身体之中的法术统统爆发出来。到了传奇大法师这个级别,除非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否则没人会试图在三公里之内的范围里杀死我们。

高塔之前还是我离开的样子——黑色的大理石台上一尘不染,两条白色长椅正对远处的大片喷水池。阳光洒在长椅上,烘出木材轻微的香气。这曾经是我与米莲娜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我不由得愣了愣神。

然后我发现,另一个撒尔坦也向那长椅上瞟了一眼。

于是我问他:“关于前世,我……我们临死前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我了解自己的这个习惯——必定是心中感受到了怒火与仇恨。然后他说道:“我知道的不比你多。”顿了顿,又说道,“但我可以肯定,米莲娜……没有背叛我。”

这下轮到我发愣了——作为更多地继承了我人性中黑暗面的那个人,他竟比我还要肯定?于是我皱了皱眉:“为什么这样说?”

“我看你是被那些情感蒙蔽了头脑。”他看了看我,眼中又露出那种微嘲的神色来——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自己的这种常用表情竟如此可恶——“假如你跳出对她情感的局限,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考虑,就会发现——她在你从深渊地狱之中召唤邪恶魔力的时候没有背叛你……或者说我,在夺取数百万人性命的时候没有背叛你——那么为什么要在你试图让自己变得‘纯洁无暇’的时候背叛你?金钱、权势、感情——哪一样是她所缺少的?又有什么人能够给她更好的?”

“那么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

“只是为了扰乱你的心防而已。然而在见到你之后我明白——”他摊了摊手,“那些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他说的倒是实情——一些我从前曾经考虑过,却仅有些模糊认知的实情。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重生的我变得过于感性、软弱的缘故吧。从另一个自己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倒让我不得不正视起那些问题来,同时也令那件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我承认他说得有道理,然而正是因为这样——她到底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来?

“不单单是你,我也想要弄清这个问题。”他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引起我心中的不快——那本该是我的位置——然而他也的确是我……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一定有什么人,主导了那次阴谋。我要找到他,或者找到他的后代,然后让他们好好尝尝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