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吓得脑子都不转了,腿脚发软地跑进屋里,哆嗦着锁上门。
外面吵了起来,从第一句开始就是旧台词,之后的每一句余初都曾经听过。
他想找耳机,但是没找到,就扑到床上,整个躲进被子里,抱紧被子的四个脚,不让声音漏进来。
他听不见了,可是一句一句依然往他脑袋里冲,都是余副局暴怒的声音:“什么样的女人会十八岁就给别人生孩子!”“我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你为什么就做不到?”“你妈让你嫁你就嫁,她让你死你是不是也要去死?”而妈妈永远都只有一句话:“那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我去死吧!你逼死我吧!”
余初在被子里哭得快要晕厥了,这狭小空间里的氧气被他哭完了,被子也被他哭潮了。他今天白天刚刚尝过幸福的泪水,这会儿不得不再次记住眼泪本身的滋味。
哭泣渐渐停息,余初从被子里探出又湿又皱的脑袋,可怜巴巴,就像他当年错误地从母胎里出生时那样。
外面没有声音了,他跳下床,小心地打开门,又蹑脚走去饭厅,之后是客厅,都没有人了。
他们应该已经去卧室了。
余初也回到自己的卧室,再次锁上门。
大人们开始病态地做i,孩子独自流浪到床上,孤独地蜷缩成一个球。
妈妈是好妈妈。在猴群里,新猴王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老猴王留下的小猴都摔死。妈妈留住了他,还让新爸爸愿意分一部分父爱给他。
余初又想哭了。他曾经以为那就是他的爸爸,他以为是自己常年不回家的爸爸终于回来了。他曾经那么爱他。
余初感激谭知静没有问他名字的由来。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名字里的那个“初”,是“初夜”的“初”啊。
余初都想不起来自己会喊“爸爸”之前叫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