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是跪了的,哭也是哭了的,不过是跪着哭求家里人别卖我。”

那年月,世道艰难,家里来的不是燕道长,而是人牙子。说是给大户人家招奴仆,却一身灰土满脸愁苦,半点大户人家的气度都没有。她唯恐这一去,命好入妓馆做妓,命不好便连妓都做不成,要做别人盘里的烧花鸭烧子鹅,自是吓得屁滚尿流。

“我看你姐姐穿金戴银好不富贵,怎么就到了卖孩子的地步?”

“我十四筑基,有了名声,她来寻我,说家里过得艰难,要我帮补一二。”

“你家里人卖了你,便如同卖了只圈养的家禽,她有什么脸来要你帮补?”

“我也是这样说,但那日适逢法会,来了许多善男信女。人人都劝我,父母生我,有生恩,养我八年,有养恩,虽卖了我,却是情非得已。既是情非得已,又有生养之恩,便该回报。”

“你就同意了?”

“我笨嘴拙舌。”

那声音缄默一阵,似是气着了,许久才又问:“你那族妹呢?真的是你不想嫁人,严词逼她替你嫁的?”

“严词是严词的,逼也是逼了的,不过是她逼着我让她嫁。”

“她一个凡人女子,拿什么逼你这个修士?”

“婚期将近,她挺着大肚子,来说已怀了那人骨血,要我将亲事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