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摆摆手:“没得解决,这事儿还长着呢。祖上死后覃家由那个女人的长子接手了,大约是之前那个道长出的主意真有用,那女人再怎么祸害人对自己的血脉总是虎毒不食子的。那当家的长子就出来安抚大家,说是只要不离开覃家,纸人就不会随意害命。一大家子为了安全就都聚在一起生活,这覃家就一直没散,婚丧嫁娶都在一块儿。”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宅子这么大,越建越乱的缘故。
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老太太缓了缓,又叹气。
“阴阳有道,纸人跟活人一样怎么可能不出事?没多久村子里死人的频率就多了起来,起先大家没跟纸人联系起来,后来发现一死人这些纸人就特别活跃,一夜间就扎好了要用的纸人摆在院子里。家里就怀疑外头死了人是不是纸人作祟的。这一数,外头死一个人家里的纸人就多一个,数量刚刚对得上。都是些体弱夭折的小娃娃、老人家,真是作孽啊。”
谢刹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老太太的儿子把茶水端给她,像是忌讳什么似的:“妈,小声点。”
老太太砸吧了一口茶水,撇了撇嘴角:“我这么大年纪了我怕什么,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害怕它们索我的命?”
男人就讷讷的不说话了,沉默着给她换烟丝。
“纸人哪有不喜欢办丧事的,一到外头办葬礼它们就混到正常纸人里,这东西还不怕火,烧了还能给自己新捏个身体。它们兴风作浪痛快了,活人的日子还要过不是?这样下去家里是没法做生意,一大家子都要饿死的。”
“被纸人祸害的慢慢除了村里的人小孩老人,还有女人,有不知情的过路的外地人,断断续续的不绝。趁着大家还没有疑心到覃家,家主就想办法,说是不是祭祀一下。但是大约是当初害死祖上和主母时候见了血,寻常的祭祀牺牲都没用。这时候有人想起个人。”
一阵风穿过灵堂,烛火忽然像要熄灭一样一晃。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一顿,连说不怕纸人的老太太脸色都有些发怵,心有余悸似的。
谢刹乌黑的眼眸一动:“想起了什么人?”
“那女人难产死的时候生得是个龙凤胎,凤胎落地没几息就死了,但那个男娃虽然虚弱却保住了。这就是祖上和那女人最小的儿子。今年算算岁数,差不多快四十岁了。当时想起他的时候,他虚岁才十三岁。”
老太太的嗓音像是有些发颤,虽然还是坚持说下去,但总有些颤巍巍的虚弱,像是随时会被什么扼住喉咙而说不下去了一样。
周围的人脸色都有些讳莫如深,喉咙滚动,微微低下头,像是这样就可以躲避什么,让自己不被看见一样。
谢刹自然察觉到这些人隐隐的恐惧,即便那个人不在这里,这种畏惧也像是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