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他只在母妃的口中听说过那连天的浪涛与腥咸的海水,只在画卷上见过那百尺长的木船,与那足以将三两个他一起包裹住的巨大船帆。

他心向往之,而神亦随驰。

他不喜欢头顶的这个“墨”姓,一点都不喜欢。

它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与争端。

七弟说得对,他生在天家,就不该天真地妄想着能从这乱摊子里逃脱出去。

心怀欲望者不会管你究竟有没有那个野心、是不是真的纨绔,他们在意的只有最终的结果——

成王败寇,余者尽除。

这世上唯有死人才最令人安心,尤其是对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狠毒至极的人来说。

何况,无论是相府还是安平侯府,都是没有兵权的。

可李家有,李家有着乾平唯一的水上之师。

单凭这一点,他们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了他、放过了他母妃。

是他自己太过天真愚蠢。

青年无意识地收手抓紧了椅上扶手,喉咙里无端泛了干。

从他吐出那口黑血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今日所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包括面前这两人的突然出现——

他才不信他们过来,当真只是为了给他送劳什子的松石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