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曾见光的女人被那日色晃得下意识眯起了眼,发直发木的眼珠,也被这木门的吱嘎声吵得微多了一分似活人的色彩。
“……你来了。”祝婉动了动嘴唇,脱口的声线沙哑干涩,梦呓一般轻而难闻,让人一时听不分明。
“……我听说,你这几日……滴水未进?”宋纤纤沉默了一瞬,继而提起裙摆,缓步跨过了门槛。
她看着祝婉那头蓬如茅草一样的长发,看着她那身宽大衣衫下掩着的干瘦躯壳,看着那床被她死死抱在怀中的小被……禁不住悄然颤动了瞳仁。
那床被子她认得,是当年昀儿满月时,重明宫宫人们给他纳出来的百家被。
祝婉虽出身于安平侯府,却因着是个庶出,自小便被侯府中人忽视了去。
是以她身上不曾沾染过多少祝家人的习性,嘴巴虽毒,人却又憨又莽,称不上坏。
她待下人们颇为不错,得了好的下人们自然也惦念着她。
当初昀儿初初落地时身子骨差,宫人们没旁的可送,便十数号人集结起来,合力给小皇子纳了这么一床祛病消灾的百家被。
这被子用了足足五年有余,直到墨书昀满了六岁、那被子再禁不住幼童满床打滚亦盖不牢他的脚踝,方才被人好生收了去。
——她原以为这被子早就被放进了某个犄角旮旯、再也寻不到了,却不想竟在今日又瞅见了它。
这好像是打她记事以来,头一次见到面前人狼狈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