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城的屋舍与他们当初离开时并没有太大差别。
只是不比那年中秋,街上少了许多热闹。
那条横贯南北的大道上,没有了满满当当的彩灯,没有了疯玩的儒生,妇人们也不再三五成群,便连孩子都不怎么见到。
却依旧摆着不少小吃摊,摊主也是极眼熟的,云乘甚至认出了当年给李陌饼的张大爷。
他记忆中张大爷花白的头发早已全白了,脸上也多了许多皱纹,揭油纸的动作也不似往日那般利索,手指颤巍巍的。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那永远和蔼的笑容。
李陌也认出来了,却没有与张大爷或是另外熟识的人打招呼。
他以前邋遢的很,若不是一直跟着他的小乞儿们,旁人很难轻易认出他。云乘就更不必提了,在那些离州百姓的眼里,只怕一直将他当做“李陌捡回来的小女娃”。
他心里明白,一旦入道,他们早已与凡人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再有交集,也不过徒惹牵挂。百年之后,这些故人化作黄土,他们却还是年轻的模样,说起来,总是有些悲切。
方才在城门口,若不是二狗子先认出了他来,他是断不会相认的。
云乘时时留意着李陌的神色,见他脸上露出些微寥落,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心中动容。
“大爷,”云乘独自走到了张大爷的饼摊前,低声开口,“来个葱饼,要最大的。”
张大爷见来了个俊后生,乐呵地应了声,当真给他找了最大的饼,包在油纸里,道:“年轻人以前没见过啊,头一回来离州城?一看你就不是爱吃甜的,这是带回去给你家小娘子的吧?真不错,这饼大爷请你,小心别烫着咯。”
他旁边卖糖人的王大妈听了,笑骂道:“张老头你又白送了,我看你这摊子能不能开到明年去。”
云乘听着他与王大妈打趣,也不推辞,只悄悄在张大爷的摊子上留了几粒金豆子,想了想,又多留了一瓶凡人也能吃的延年益寿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