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地毯,柔软的触感让他常年在坚硬军靴里头受苦的脚感到新奇。他站起来,在缓慢系着睡袍腰带的间隙里头想着他应该做什么——John Watson如今被Sherlock Holmes所庇护,而庇护所就是位于221B贝克街的住所——现在他是安全的。他需要向军事法庭提请间谍嫌疑清洗,然后在一切结束后回到联邦。
“想想Mycroft会怎么说,Sherlock!你不能继续给他添麻烦——老天,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这绝对不行,元首病入膏肓,现在正是敏感时刻——”这是另一个人,听上去似乎在感到愤怒,而且明显已经感到疲倦了——那声音有点沙哑,而且无奈:“无论如何,这关乎国家利益,Sherlock。”
John听见茶倒进茶杯的声音,然后是茶碟和茶杯的碰撞。
“很遗憾,这恰恰是我最不关心的一件事。”Sherlock的声音听上去像顶撞老师的优等生,傲慢自负得让人牙痒痒:“而且如果你还没把帝国宪法忘光——你不是真的蠢到那地步了吧?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如果Mycroft打算强迫我,那他的行为就涉嫌违宪——这是‘敏感时刻’,Lestrade,‘违宪’这个小辫子会让Moriarty开心到发狂,我是为Mycroft着想。”
接着又是沉默,谈话似乎再一次陷入了僵局。John不知道现在他该不该走出去,贸然闯入两个帝国人(也许他们还有点什么让人畏惧的政治地位)的争吵中间,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个好选择。但事实是,他现在渴得要命,刚才听见的倒茶的声音让他的喉咙更难受了。
他站起来。他注意到左腿不同寻常的疼痛——那里曾经被Dale穿着军靴的脚使劲踩住并且碾压过,他打赌他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了——这疼痛来得很猛,他没法辨别它是从骨头里来的还是从被割伤的皮肉里来的,总之他抖了一下,跌回床上,并且因此牵动了后背上的伤口。
他的额头上一下子全是汗。
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再次站起来。这次他记得把重心放在右脚上,向前走了两步,并且掌握住了平衡的技巧——按理说他应该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但这地毯实在是厚,他一瘸一拐的沉重下步方式竟然没能制造出引人注意的噪音。
“你不能总是和他对着干,Sherlock,”那个人又蹦出了一句,听上去像是急于想结束这次谈话:“不要太幼稚。”
John听见Sherlock嘲讽的声音:“怎么,以Holmes夫人自居了?”
“我不——你别——不准——”那人似乎被震惊了,有点语无伦次地指责着Sherlock:“你至少该尊重一下他——”
John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了另一间房间里的情形——那是一个客厅,并不很大,虽然杂乱无章但也可以称得上是温馨舒适。现在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但壁炉里的炉火很旺,可以照亮一切——Sherlock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身上穿一件——John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紫色的衬衫,领口开得很低,同时袖口也挽着,这让他看上去出乎意料的迷人。他脸上的表情很冷漠,仿佛厌倦似的垂着眼睛,眉骨的阴影落在眼睛下面,让他看上去阴郁得像落了灰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