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观点在当时并不是少数,随着造反大军的声势越来越庞大,士人们不说上一句“暴秦无道”,就显得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但刘桢绝没想到,一个被迫退居二线的前秦地方官员,竟然有这等不随俗流的见解,可见民间藏龙卧虎,高人实在太多,即便不是史书留名的人物,也是不能小觑的。
刘远和宋谐都没有去注意刘桢的神情,前者完全被后者一番言论吸引住了,宋谐的话不拽文,也浅显好懂,刘远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宋谐见他虚心受教,认真倾听,心中有些得意,面上微微一笑:“虽说秦皇一统是顺势而为,可时移世易,六国不比秦地,秦地自商君变法起,就已经适应了秦律,六国却不然。加上赋税之中,口赋,户赋,田租,徭役,兵役,凡此种种,无不令小民难以承受。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正是此理。”
说到最后,又忍不住拽起文了。
刘远喔了一声,茫然道:“先生最后一句话是何解?”
宋谐抽了抽嘴角,赶紧把得意的心拉回来:“小民虽然弱小,无甚可惧,然而一旦将他逼迫到极点,他忍无可忍,就会起兵造反了,一旦这种小民多了,天下自然就会乱。”
刘远恍然,可不是么,在不久之前,他也是这种“小民”啊!
“先生且继续说。”
宋谐:“因此,新的政令,便须从此入手。譬如原先秦法规定,田租十稅取一,郡守只要稍加宽容,规定十二税一,便足够令士民感恩戴德了。再者,如今颍川郡已不归咸阳管辖,诸如徭役一类,也尽可废除。其三,秦国重农抑商,自秦国一统之后,对商税种种限制越发苛刻,郡守只要宽免其中一二,便能令天下商贾慕其名,争相投奔而来,届时商业兴盛,何愁颍川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