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用指望能为人正夫,因此故意将有关正夫的规矩多说一些,反正他永远也不会触犯,不必担忧。
付芷兰听得乍舌,拿封建礼教对古代妇女的束缚相比,冰焰讲述的大周对男子的各项规矩似乎更为严苛。光是男人出生起就为奴隶,等同畜产物品可以被母亲和姐妹肆意买卖这一条,就已经是毫无人性。而男子想要脱离奴籍获得少许可怜人权的唯一机会,就是嫁为女子正夫,这个居然已经是先进文明的表现。
她光顾着惊讶了,基本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说的,如果有区别她会告诉冰焰这件事情。
妻主大人一直很耐心地听他讲述,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指出区别,这是不是说明在神仙圣土要求男子遵守的规矩与大周其实大同小异,至少他偷工减料讲出来的这些应该是一样的吧?如果多数都相似,他自信能够遵守,因此心中忐忑不安也渐渐淡了下来。
付芷兰的目光在冰焰的身上游移,人犯懒坐在毯子上,双手在背包之中翻找着趁手的工具。因为是仓促中决定旅行,付芷兰的背包里根本没有预备包扎止血的药,好在她依稀记得自己汽车的后备箱里应该是有个急救包。她想要不然等雨停了,她将冰焰带回车上,再为他疗伤,希望那会儿不算太晚。但是冰焰手腕上那冰冷的锁链还是早点弄开更好,免得一会儿赶路的时候碍事。
当然她谨慎地提前询问了一句,免得万一那是人家大周的奇怪风俗,她自以为好心除掉锁链说不定要办错事:“那个,你手腕上的锁链,也是你们大周的规矩么?
“您是问下奴手腕上的锁链么?”冰焰早已习惯了手腕上的锁链,若非妻主大人询问,他几乎都要忘记,他停顿了一下,恭敬回答道,“大周男子在十四岁成人之时,会由主人赐予锁链佩戴在左腕上。未嫁的男子外出,除非特殊情况,锁链的另一端必须由女子牵着或者拴在车马之后,以示约束以防走失。
付芷兰心中惊讶与同情交织,忍不住问道:“这种东西不会戴一辈子吧?”
冰焰小心翼翼解释道:“在大周,男子嫁人后,钥匙由前主人转交给男子的妻主,若是能讨得妻主欢心,或为妻主添了女儿,就有资格取下锁链,以后外出也不必再戴。而且大周律法比前朝对男子更加宽宏,不仅是正夫,就连侍夫、小侍也有机会解下锁链,比普通没有名份的男人显出得宠的身份。
付芷兰注意到冰焰在讲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憧憬和羡慕,倘若他说的话和动作表情都是假的装出来的,那他的演技绝对比奥斯卡影帝还传神。所以,也许,他所言句句属实。也许,她认为的他的凄惨遭遇在他来的那个大周,十分普通寻常。
观念上巨大的差异敲击着付芷兰的心神。接下来她终于在包里摸到了一把折叠刀,她拿眼瞄了瞄冰焰手腕上看起来像是纯铁打造的锁链,估摸着自己那把折叠刀毫无作用,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她现在开始怀念家中珍藏的那把万能钥匙,说不定能对这种古代制造简单的锁孔有用。
暂时无法帮冰焰除去锁链,付芷兰难免觉得愧疚。冰焰依然一丝不苟跪在石地上。两相比较她忍不住更加自责,决定让出自己坐的毯子。至少她身上有完整衣物,而冰焰伤口绽裂仅一块遮羞布蔽体,模样实在有点凄惨。付芷兰站起身,拎着包让出了屁股底下已经坐热的毯子,对冰焰说道:“你去毯子那边。等雨停,我带你离开。
冰焰喜出望外,没有想到只是经过这么简单的几句盘问,妻主大人竟然改变了主意,愿意带他离开。是不是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他的态度温顺恭敬,哪怕他容貌丑陋,她仍然不再排斥。她是个善良的人吧。
她让他去到她刚才坐着的毯子那里,是为了什么?他不及细想,又怕怠慢了妻主的吩咐,赶紧膝行爬了过去。忽然他灵光一现,明白了妻主如此吩咐的意思。她是考验他的见识和侍候人的本领么?他小心地将地上的毯子捧起来,盖上自己的后背,然后趴平成座椅的样子。
在大周,女人出行在外,男人负责背负沉重行李,休息的时候,男人卸下行李,一部分忙杂务,一部分就充作家什物件侍候女人休息。当然平民小户的女人是养不起那么多男人的,所以通常讲这种排场的女人一定是出身富贵。
看来他的妻主也不是一般人。虽然他脊背上有伤,不过久经训练,自信由着妻主或坐或靠应该没问题。实在支持不住,他就改为伸展四肢趴伏做软垫,想来如此温柔的妻主应该不会介意。
冰焰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用指望能为人正夫,因此故意将有关正夫的规矩多说一些,反正他永远也不会触犯,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