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没有接话,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如此反常,他只是安静地低下了头。
宋清持看着眼前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消沉缄默的omega,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他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动摇或心软强压下,决然转身离开了。
直到听见关门声,沈容才脱力地躺回床上。他将被子拉过头顶,带着一身的狼狈,蜷成一团睡去了。
第二天,沈容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身上强烈的不适感提醒着他昨夜发生了一场难熬的**。沈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摸床头的避孕药,这是以往每次他与宋清持**后他都会做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当他拿到药瓶的那一刻,他突然记起了宋清持多次提过的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霎时,自劫持被救以来长久折磨着他的愧疚感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渠道,他不可抑制地开始思考起以为他生孩子的方式来“报恩”。
可是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理想……
沈容沉着一张脸,在两种选择间左右为难。塑料药瓶都被他捏得有些变形了,他也迟迟不能下决定。最终,他崩溃地将药狠狠摔到地上,药片散落,一个个仿佛敲在他心上,带来阵阵无法言说的闷痛。
他颓然倒回床上,伸手盖住眼睛,却挡不住汹涌的泪意。他一边哭一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至于能不能怀孕,只看天意吧。
沈容也不去管那一地散落的药片,浑浑噩噩地下了床,随便做了点吃的,刚吃完就接到了一通来自父亲的电话。
这段日子以来,沈城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沈容却从没接过。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接而已。他不动脑子都能想到沈城会说什么,无非就是一句重复了十几年的对不起。而且这次他被劫持,沈城又没能救自己的儿子,估计还要再多一个道歉的理由,沈容想想就头疼。
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有再多的怨气或恨意也都消磨干净了,只是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新伤尚难治愈,更何况是一道陈年旧疤呢?他们父子形同陌路这么多年,沈容实在做不到对他态度亲热。
他们永远不可能像普通父子那样相处,保持如今这般淡淡的联系已是不易了。
这次,沈容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许久,最终还是接了起来。他如果不接,恐怕这人会一直打下去的。
“喂?”沈容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爸爸。”他叫这一声爸爸是为了告诉沈城,他没有怪他。这次自己被劫持与他没有关系,不要自责,也不要道歉。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任性地迁怒到他了。
不过沈城好像并没有听懂他的暗示,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沈容苦笑一声,之前他跟宋清持说对不起,现在父亲又来对自己说对不起。可是归根结底他们谁又真的有错呢?
一股浓重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沈容叹了口气,问:“你道什么歉啊?”
沈城那边静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线有些颤抖,“对不起,爸爸……又没能救你,也没能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