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慕枫叹了一口气，伸手安静地搂着他的肩膀：“走，我们去那边坐一下。”

子轩跟着他过去坐下，全身却忍不住发抖。手指松开了又紧，紧了又松。

“郑教练就是这样，他说话严厉不留情面，但实际上还是在为你好，为我们中国队着想；那些媒体记者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些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白痴。”

子轩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一点弧度：“嗯，我知道。”

“昨天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还记得吗？现在暴风雨真的来了呢，难道你在害怕吗？”

子轩抬头，刚刚混沌的双眼竟然清澈了许多：“我不怕。我只是在想，我到底哪里犯规了——我的转身技术一向很标准，打海豚腿的规则早就烙在头脑里，想改变都改变不了。他们说我犯规，应该是出发抢跳吧。我回想了无数次出发的状态，我全身有点僵硬，但是哨声我还是听得很清晰的，就像以前一样的下水程序——不应该出现问题。如果真有问题，那应该就是我的身体有所移动，毕竟泳联规定过，在‘take your ark’和短笛声之间，身体应该完全静止，稍稍有点点摇晃、移动，哪怕只有001秒，都会被视为抢跳，然后被取消比赛资格。”

慕枫很吃惊这个时候他还能冷静地思考：“那你觉得你抢跳了吗？”

子轩：“这就是问题所在，那时候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也许我真的抢跳了也说不定呢。”

子轩说到这个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那个女记者说得对，不能参加400米决赛太可惜了，毕竟为了这次比赛确实花了好多年时间，参加了这么多次‘残酷’的集训，你说吧，好不容易，我发现800米自是我最擅长的项目，可惜奥运会却没有这个比赛，400米自呢，这回又犯规了。有种想要斩杀敌人却没有进入战场的感觉，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不知道了。啊，更重要的是，我还没办法跟你一较高下了——确实相当可惜。但是……”

他突然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安静地看向远方，濡湿的发梢微微涌动：“但是，有的事不是我说可惜就可以改变的。大家已经在为这件事努力奔波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就是去吃饭午睡等待结果而已。假若真的失去400米自的决赛，还有200米自呢。即使这次奥运会什么奖牌也拿不到，天又不会塌下来。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还是我。只要我还没有放弃，这次奥运会就只是一个开端，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