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王不如永康王妃想得多,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平淡的近乎冷漠,“十几年了,若真是有什么冤屈,也不至于等到现在,陛下忧思过多,当小心龙体,切勿为这等小事忧思过重。”
永康王妃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自家这位王爷果然是好日子过惯了,陛下如此明显的试探都未听出来,尽管父子情真的冷漠,但在这个时候面上也要装出三分情来。永康王妃只得补救,面色凄凄道:“生哥儿与姐姐当年就这么走了,我现在想起都还心痛着,或许是生哥儿责怪我们不尽责,未能将他们救出来,所以不曾托梦给我们,不知道陛下在梦中可听生哥儿说了些什么?可有我们能补救一二的?”
挽皇后在一旁弯起一边嘴角。眸子低低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遮住了眼中的嘲讽。这个时候了,还要让景赋生背上苛责父母姨娘的名声,难不怪景家几人小心翼翼至此,若是半途被永康王府发现他们还活着,真就要死了。
景江岚在一旁握紧了拳头,目光几乎要带出火来。
永康王这个时候终于觉得不对劲了,赶忙打起精神,惴惴道:“王妃说得对,生哥儿有什么嘱托说与陛下,陛下尽管告知我们。”
一个宫监走到礼武帝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礼武帝点点头道:“传。”
礼武帝看着桌上一群人,面无表情道:“朕说出来怕词不达意,不能尽阿生所愿,朕这里倒有几位故人,不如让他们与你们说说吧。”
永康王妃眼皮一跳,心也跟着抖了起来。
殿外有几人朝内走来,打头的是一个穿着粗布的妇人,她发丝黑白掺半,面容也不是京中贵妇们所保养的那般精致细嫩,除了那抹健康的红润,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后头跟着的,是一个青衫年轻男子,身量较高,但太瘦了,一眼便能看出是个药罐子;再后面,是各抱了两个孩子的妇人,均是农妇打扮样。
殿外金乌已经高升,逆着光看不太清楚,只待那几人越走越近,容貌越清晰,此刻几人的音容突然与十几年前脑中熟悉的容貌重叠在一起,永康王妃惊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手脚俱冷,美目圆瞪,迸出几丝红丝,毫无半点仪态。
“你……”永康王此刻也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喉间一哽,宽大的袖袍掀翻了桌上的佳酿而不自知。
林满一行人进来后端端正正的问了帝王皇后安,待天子一声免礼后便直直地站着,一旁的永康王夫妇二人仿佛并不在。
永康王浑身犹如被抽干了力气,跌坐下来,这几人能出现在礼武帝这里,便是什么也不用说了。
永康王妃堪堪撑住了身子,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表情恢复正常,她迈着略显蹒跚的步子走到几人面前,细细打量着他们,仿佛是在确认他们到底是死是活,当对上景赋生那双戏谑又藏着快意与仇恨的眸子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景赋生朝她扬起一个笑,说不出的渗人:“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