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了下来。
“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走到哪儿都能闯出点动静。这些年我时常能自你三师叔那里收到点关于你的讯息,但你三师叔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他对着你三婶母的时候才不是个木头人,寻常时候两个字恨不能说成一个字,总是寥寥几笔就带过了。无非说你挺好的,但‘挺好的’是怎么个好法?总不如我亲眼见来得安心。”
君无咎说到这里,又认真看着离音,“前些年倒还好,近些年我曾有一次心悸之感。阿音,你是不是曾遇上什么为难事了?”
为难事?
离音眼睫微垂,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碎裂的写意剑。
若要说这些年来最大的挫折,应该就是赵千默了。
君无咎见离音没回答,以为是她这些年遇上的为难事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心头便有些发沉。
“妖族大陆的事反正不急,若不然你将这些年来你历过的事一一同为师讲一遍。若是哪里受了委屈,为师总是要替你要一个说法的……”
离音一抬头,看见君无咎微沉的脸色,一下子就明白他误会了。
“没有的师父,如三师叔所说,这些年我真的过得挺好的。”她脸上带着点调皮的神色,“当年我都能因为叶家的冒犯而去盗了他们的宝库,我这样的性子,您还何须担心我会委屈自己?”
君无咎却不肯打消这个心思。
“既然你不曾受委屈,那就更该同为师讲讲这些年你的经历了。难不成你是嫌弃师父年纪大了不能理解你们年轻人,便不愿意同为师讲的么?”
语气幽幽的。
离音头皮发麻,“不是的师父,我是觉得这些事说来有些话长……”
“没事,正好咱们师徒许久不曾聚过,秉烛长谈如何?”
君无咎说着,轻轻挥了挥袖,石桌上一方茶盘雅致,两杯清茶滚烫,摆在离音眼前。
离音看着架势一下子就明白了,君无咎这是铁了心要知道她这些年的过往了。
好歹是一片拳拳爱徒之心,离音便也没拒绝。她微微放松坐姿,“行吧,既然师父想听,那我就讲一讲好了。就从师父离开葛洲大陆说起吧……”
这一说,就说了许久。
石门外的天暗了又明,茶盘里的清茶换了一盏又一盏。一室清浅的灵力光盏中,是离音清亮的声音。其间偶尔会夹杂着君无咎的问话,每每都问得格外深入,十分关注细节,几乎让离音完完全全将过往的经历整理了一遍。
新换的清茶再次上盘,离音终于讲到了古族遗迹的事,终于讲起了赵千默,也讲起了写意剑碎之事。
便是时隔多日,离音想起来,心情依然沉痛。
君无咎的声音十分沉,“凌峘赵千默……延彧尊者座下的那位?”
“听说是。”
“那便难怪了。”君无咎脸色十分不好看,“延彧尊者只有一位徒弟,他的修为不是你以为的两万年,而是七万年!以你当时望顶期的修为,只牺牲了一柄写意剑而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