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是站在上阳国这一边的,按理我应该帮着上阳国杀党清国兵士才对,但我对党清国兵士……其实没那么愤怒,没那么憎恶,至少远没有到看着他们大批量倒下而无动于衷的地步……”
她抿了抿唇,“如果我手中的剑是在这种情况下对着党清国兵士的,那我不太愿意……哪怕是对着党清高层也行,总好过对着这些兵士……”
一番话说完,周围的弟子们反应各异。
君无咎看了看这些弟子,又看向离音,道:“阿音,沉魁虽然入了局,可沉魁从来没有向上阳国承诺过,要帮着他们对付党清国……我们卷入这场战事中,只是为了不在有些事情发生时显得被动……”
他意有所指。
离音很快就想到了境引的事。
事实上,也不只是境引的事吧?应该也有凌峘的因素在。
沉魁应该是想制裁凌峘的,至少不要让他们一家独大。
沉魁弟子中有一人问君无咎道:“可是大君师叔祖,如果不帮着上阳国对抗党清国的话,那我们此行是来做何的呢?”
君无咎便一笑,“这是个好问题。事实上,我与你们大锋师叔祖之所以又将你们从上阳国带到这里,的确是有目的的……”
说着,君无咎指尖凝起一团白光,轻轻点在浮舟的中枢上。
浮舟动了起来,垂直往下而去。
穿过一重又一重的云雾,在离音发觉胸口处的血玉又开始转为冰凉之时,浮舟停了下来。
此时,浮舟离地大约还有十里。
君无咎再次掐了个法诀,一点白光状似随意地点在浮舟的壁面上。
偌大的浮舟忽然退了色彩,完全化作了透明。
众人下意识下望。
透过一层透明的隐身法阵,脚下这方土地上燃起的战火,以一种惨烈而莽撞的方式闯入所有人的视野中。
平原一眼可望尽万里。这万里的土地上,遍布着一块块斑驳又破碎的深色图块。有些图块是移动着的——这是着深色盔甲的上阳国或者党清国兵士;有些图块是静止的——这是血水渗入焦土中又凝结变色之后的模样。
深色图块的缝隙中,偶尔也有一点点零星的红色出现。这红色也不是别的,要么是新鲜的断肢残骸,要么是刚喷涌的新鲜血液……
一点红色入眼,烫得人忍不住眼颤心也颤。
这完全就是一个绞肉场。
如果战争就意味着这番场面的话,那浮于战争之上的功绩、名望……所有这些称为荣光的东西,又有何光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