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做梦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哪怕是吃了安眠药,也会突然从无边无际的空洞梦魇中醒来。
这一次,还梦到的是十五岁那年他第一次进墨家的场景。
萧夜白慢慢的呼出一口长气。
可是心口的狂乱声仿佛要从胸腔里往外蹦出来。
没有了任何的睡意,甚至还越来越清醒。
他握紧手指,低下头,闭上眼睛,牙关咬紧。
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关节处迅速泛白,手背经脉清晰的凸起,然后隐约发出骨节咔嚓作响的声音。
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整个人快要被那股窒息感吞噬掉。
墨唯一……
这三个字,仿佛束缚一般将他的头脑,心脏,甚至整个人都困住了。
他平静不下来。
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有些泛白,变亮,刺目的金色阳光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
萧夜白抬起头,看到了对面墙壁上悬挂的那副婚纱照。
上面穿着红色婚纱的墨唯一笑的娇艳甜美,仿佛不谙人事的公主。
萧夜白猩红着眼睛就这样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等床头柜的闹钟开始熟悉的响起,恍惚间,男人伸出手去按闹钟,混乱之中却传来各种药瓶子滚落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踉跄的起身下床,再走进浴室。
**
30分钟后。
“萧少爷,早。”
楼下餐厅,周婶已经将早餐全部做好,色香味俱全。
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在座位上坐下,声音低冷,“黑咖啡。”
周婶:“……好的。”
就像过去的三年里的每一天早晨一样,她已经习惯了萧少爷每天早上必不可少的一杯黑咖啡,但她也总是习惯的想要帮他改掉这个坏习惯。
虽然……
根本就改不掉。
……
很快将一杯黑咖啡送上,周婶站在一旁开口说道,“萧少爷,前几天我去寺庙看过先生了。”
萧夜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早餐。
周婶:“……”
墨耀雄是在两年前突然萌生的出家想法。
自从墨老爷子去世后,墨家本就人丁稀少,瞬间更只剩下他和萧夜白两个人。
但是因为当年萧夜白的身世爆发的太过突然,父子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交流,感情似乎变得比以前还要陌生。
墨耀雄始终独自住在老宅,哪怕生病住院也是一个人,有一天,不知怎的,突然就收拾东西去了南山寺,再也没有回来。
周婶时不时的会去寺庙看他,试图想要劝他回来。
但墨耀雄像是心意已决。
而萧夜白对此也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的看法,更没有过去探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