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当然明白李春芳所言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这些地主们不愿缴纳赋税,要以此来抗拒朝廷的行政,这是朱载坖不能允许的,朱载坖一直对于东南的士绅集团予以严厉打击,严防他们做大,但是对于北方的士绅集团没有怎么进行大规模的打击,这可能使得他们有了一种错觉,就是朱载坖是拉拢北方的地主集团打击南方士绅,他们的行事就更加的有恃无恐起来。
但是这次朱载坖显然不会惯着他们了,增加北方粮食产量,对于朱载坖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要知道,迁都北京后,“天子戍边”的大明,既要供养大批边军,也要养活各级衙门里的文武百官,粮食是须臾不可缺少的东西。尤其是京师,大明刚刚建国时,人口不过数万,现在人口已经达百万之众了,怎么养活这么多的人口,是朱载坖和朝廷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现在虽然有缅甸、暹罗的粮食供应,朱载坖还准备在湖广大兴水利,将湖广建设成为大明粮仓,但是京师和北方的粮食生产一样是非常重要的,北方的粮食能够自给自足,对于朝廷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朱载坖认为徐贞明和申时行的尝试是很值得效仿的。
李春芳等人也想借此机会打击一下北方的士绅群体,这点倒是和朱载坖不谋而合了,虽然北方的士绅力量没有东南士绅那么强大,但是他们和朝廷的关系更加紧密,尤其是京师附近,很多田产是勋臣贵戚的,所以他们才有足够的力量在朝廷中弹劾徐贞明、申时行等人。
不过北方推广水稻种植,要怎么推广、在哪些地方推广,却是一件干系很大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百姓家破人亡,朱载坖不得不慎重,所以朱载坖决定将徐贞明和申时行召回京师,当面询问相关事宜,同时对于弹劾他们两人的奏疏,朱载坖一律留中不发,根本不予理睬,朱载坖倒要看看,他们能够玩出什么花来。
朱载坖将这些弹劾的奏疏都扔给太子看了,毕竟申时行可是他的讲官,弹劾申时行,多少是对朱翊釴这个太子不太尊重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朱翊釴看了这些奏疏之后,也是极为不满的,他当然知道,如果京畿周边能提供充足粮食,大明漕运成本将大大降低,朝廷治理成本和百姓民生负担都会大大下降。朝廷更可以因此储备充足的粮食,哪怕是再有天灾人祸,也绝对有抗风险的底气。不夸张说,这是一件关乎大明国运的大事儿。
可就是这么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这些人居然也要上疏反对,甚至到了弹劾徐贞明和申时行的程度,连朱翊釴都是极为愤怒,他对朱载坖说道:“父皇,这些人不是颠倒黑白吗?”
他们在奏疏中称:“近开水田,人情甚称不便。”认为徐贞明、申时行在北直隶推广水稻种植是无稽之谈,除了劳民伤财之外,无甚结果,甚至百姓也对于朝廷推动水稻的种植很抵触。
朱翊釴对于此有些不解,士绅们抵制水稻的推广,是为了少缴赋税,但是百姓不应该抵制水稻的推广的,朱载坖认为这倒是很很好理解,一来是北方的百姓们没有种过水稻,当然对此有抵触情绪,还有就是这些士绅们在背后的煽动。
朱载坖对于这些奏疏不予理会,然后命令厂卫详查事情真相,向朱载坖汇报,同时提督巡捕京卫都指挥使严绍庭加强巡捕,缉拿那些在京师散布谣言的人。
很快厂卫就向朱载坖奏报了相关的情况,和李春芳等人的猜想一样,北直隶的士绅百姓们之所以对于朝廷推广水稻的政策极为反感,主要还是因为赋税问题,北直隶的士绅也看的非常明白,一旦徐贞明计划成功,北直隶粮食最理想状况是增产2倍,但是随之而来的要缴纳的赋税可能会增加3倍、4倍。 所以北直隶民众宁愿继续种植产量低的小麦,也不愿意种植产量更高的水稻。
再加上徐贞明也是大嘴巴,事还未成,就到处放话,‘此役必成,可省江南漕运之半。’此语闻,而畿辅士绅大怖:‘是且加赋吾乡!’导致北直隶的士绅们通过自己的关系必欲置徐贞明于死地,同时连支持徐贞明的申时行也被弹劾了,很简单,士绅们认为申时行是苏州人,他之所以支持徐贞明,是想要给他申时行的老家苏州减免赋税和漕运,减轻苏松的负担而将原本该由苏松承担的漕粮转移给北直隶。
虽然徐贞明在北直隶已经试种成功了,但是大多数北直隶地主不但不为水稻种植成功感到高兴,反而许多人都有“末日来临”之感。 为什么? 原因不复杂,北直隶士绅不愿意富裕,就连北直隶民众也不愿意要这个亩产翻倍的结果。 因为一旦徐贞明的计划成功,那么就意味着北直隶老百姓(包括士绅和地主)要和江南一样,承担相当一部分漕运粮食。
士绅觉得申时行其心可诛,所以现在士绅们认为申时行是幕后的主谋,必须要予以除去。朱载坖觉得申时行未必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在北直隶推广水稻的种植也确实要推动的事情,至于是否要因此减少东南的漕粮,那是朱载坖这个皇帝才能够作的决定,不是申时行能够左右的。
朱翊釴原本想为申时行求情,但是被朱载坖给按下来了,朱载坖要朱翊釴先等等再说,等到朱载坖召见了申时行、徐贞明再说。
奉诏而来的徐贞明和申时行到了京师之后,朱载坖第一时间召见了他们,不仅是他们两人,还有内阁辅臣、户部尚书鄢懋卿、少府卿张守直登一干和财政有关的大臣们。
朱载坖先让徐贞明介绍在北直隶试种情况,北方之前都是以小麦作为主要的粮食作物,一夫耕田三五十亩, 亩收麦一石以上,但是水稻的产量显然比小麦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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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坖当然明白李春芳所言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这些地主们不愿缴纳赋税,要以此来抗拒朝廷的行政,这是朱载坖不能允许的,朱载坖一直对于东南的士绅集团予以严厉打击,严防他们做大,但是对于北方的士绅集团没有怎么进行大规模的打击,这可能使得他们有了一种错觉,就是朱载坖是拉拢北方的地主集团打击南方士绅,他们的行事就更加的有恃无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