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严嵩,君臣两人都有些惆怅,朱载坖想想说道:“严阁老去了都十二年了!”
高拱也说道:“严分宜故去就十多年了,想来还是昨日一样。”
朱载坖说道:“高师傅提这优免则例,还是严分宜当年所制定的,只是而今斯人已去,天下还以分宜为奸臣。”
高拱也是笑笑说道:“分宜之为政,故有所失,然其谬不在分宜也!”
话说到这里,就不便在说下去了,其实君臣两人都明白这个意思,不必再讲下去,但是回到原本的事情来,对于优免的事情,高拱认为之前严嵩在嘉靖三十四年制定的优免则例并没有问题,实际的问题是出在了执行上。
高拱说道:“陛下,优免一款,此指丁粮而言,非指差解也。丁粮原从正税中议派,故不得不为之限制。差解乃从大户中佥点,自不必再及之缙绅,上下遵行已二百余年矣。今以丁粮之则例比拟杂泛之差徭,使衣冠下同袯襫,科甲见笑闾阎,其于列圣养士之深恩,贤臣体国之厚意,无乃稍乖异乎?”
对于高拱的话,朱载坖是很认同,优免制度其实没有问题,所谓优免,其实是对于官俸俸禄的补充和优待,前代官员有职田,但是本朝并没有职田,所以用采取了优免的形式,但是在实际的执行过程中,优免过多,朝廷赋税流失,都是优免政策所引起的。
所谓非谓一丁既免,而百役尽无也。指的就是这种优免制度在实际执行过程中的错漏。
这点高拱是很清楚的,但是高拱说道:“陛下,臣已衰朽,此事实在是无能为力,然左都御史海瑞,操守高洁,刚正不阿,可以担当此事,吏部右侍郎沈鲤,亦是可用之才。”
高拱认为要想推定这么敏感的改革,非海瑞不可,同时还拉了自己的后辈沈鲤一把,对于现在朝廷优免冒滥的情况,高拱也是痛心疾首,不仅仅是官员的优免冒滥,而是整个士绅阶层的优免冒滥。
高拱说道:“陛下,仅以生员为例,其云优免,盖专指人丁。如曰其人既为京朝官矣,其父、兄、子、弟、仆从并得免差,初无免田之说。是时在方而犹且未及,况杂流吏丞乎?其后优免冒滥,以田准丁,遂滋诡寄之弊。若生员仅免家丁,尤有考 据,国初免廪膳,宣德三年始免增广,皆云免其家差徭二丁也,而今日之优免,岂止于人丁乎?”
这确实是严重的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大明就始终无法摆脱土地兼并的阴影,不过现在的问题仍然是要先解决藩王们土地问题,朱载坖和高拱详细商量了之后,高拱就离开了,等到高拱离京之时,朱载坖遣皇次子朱翊钧代朱载坖送高拱离京。
而朱载坖则在召见左都御史海瑞,朱载坖直接问道:“海总宪,眼下优免冒滥,田连阡陌者诸科不与,室如悬磬者无差不至,如之奈何?”
优免冒滥,在大明并不是一个新问题,不仅朱载坖注意到了,之前的很多皇帝和臣子们也都注意到了,严嵩为什么要制定优免则例,其实是想限制日益冒滥的优免,不仅仅是严嵩,之后的徐阶也希望在优免问题上使得朝廷和士绅们达成妥协,使得当年严嵩制定的优免则例能够推行下去。
但是并没有收到成效,其实整个士大夫阶层,对于优免的问题,一直以来就有两种看法,开明一些的士绅们认为应当主动予以限制优免,免得出现百姓大量沦为流民,朝廷的朝政有极度不足的情况,因为徭役的佥派是必不可少的,而国家田、丁的数 量又是一定的,士绅的逃逋隐匿,必由百姓补齐,这就加重了庶民的负担,带给他们巨大的灾难,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到时候必然会反噬士绅的,所以要主动的限制优免。
但是清醒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大部分的士绅们仍然是疯狂的冒滥优免,兼并土地,虽然朱载坖即位之后,多次清丈土地,同时在优免冒滥最严重的地方,如苏松等地,严厉的打击这些士绅,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经过清丈,苏、松、常、镇四府查出投献诡寄田1995470亩,花分田3315560亩。
但是这只是治标之策,要想彻底解决优免问题,还是要对当下的优免政策予以调整,海瑞是朝野公认的清官,面对朱载坖的这个问题,海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向朱载坖谈了一下自己对于优免冒滥的看法。
海瑞认为,优免的冒滥实际上是两个问题,第一是冒,也就是原本不该被优免的人,被优免,主要有两种情况,第一是在生员中,大明士绅的起点就是生员,但是其实按照制度,并非所有的生员都有优免权,国子生与廪膳生具有优免权无疑,至于增广生与附学生,并没有法定的优免权。
但是在实际的操作中,地方官府肆意优免,不仅对所有的生员予以优免,甚至连买来的监生,都予以优免,所以海瑞说道:“陛下,而今官吏不行详审,便作附学生员名色,滥容衣着制服,概行蠲免杂差,以致衣冠谬加于愚顽, 徭役偏累于贫窭,深为未便。”
除了这些生员之外,还有一类人就是品官的亲戚,按照大明的祖制,京官之家除税粮及里甲正役外,优免一切杂泛差役,外官按品阶递减,这点朱载坖是认同,但是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不仅是官员本人及近亲属得以优免,依附于官绅之家的宗族、亲戚,甚至奴仆都是不服徭役的,毫厘重差不坐,一切重役、常于免外不编,这和朝廷的政策是相悖的。
按照朝廷的规定,官员自身是优免本人,不亲奔走之役,但其“同室之亲”是必须承充徭役的,但是实际情况是不仅官员本人,甚至是阖家阖族,连带奴仆,都被肆意优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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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严嵩,君臣两人都有些惆怅,朱载坖想想说道:“严阁老去了都十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