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班?那么小的孩子送托班?你是亲妈吗?”王秀英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看你就是嫌我们老陈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那顿饭不欢而散。深夜,林婉秋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丈夫熟睡的鼾声,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就在这时,小宝的哭声响起。她赶紧起身冲奶粉,却发现自己头晕得厉害,浑身发冷。勉强喂完奶,她量了量体温:38.2度。
“建国,我好像发烧了,你能不能帮我看下孩子,我想睡一会儿。”她推了推丈夫。
陈建国翻了个身,含糊地说:“明天还要上班呢,你自己吃点药吧。”
凌晨三点,林婉秋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额头上贴着退烧贴,怀里是终于睡着的孩子。手机屏幕亮着,通讯录滑过一个又一个名字,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以拨出的号码。
这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比高烧更让她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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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出现在一个偶然的午后。
林婉秋推着婴儿车在公园散步,遇见了同样带孩子的年轻妈妈李静。聊了几句后,她发现李静竟然是一家设计公司的合伙人。
“我们公司正在招兼职设计,可以在家办公,按项目结算。”李静说,“我看过你朋友圈发的那些手绘,很有灵气,要不要试试?”
林婉秋大学学的是平面设计,婚后几乎荒废了。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接下了第一个项目——为一款母婴产品设计包装。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只能在孩子睡后的深夜工作。困了就喝浓茶,累了就洗把脸,凌晨两三点睡觉成了常态。
交稿那天,李静打来电话,语气兴奋:“婉秋,客户特别满意!你这个设计很有创意,他们想长期合作!”
挂掉电话,林婉秋看着手机里到账的3000元设计费,激动得手都在发抖。这是她婚后第一笔自己挣的钱。
然而,好景不长。一天晚上,王秀英起夜时发现书房亮着灯,推门看见林婉秋正在电脑前工作。
“好啊!大半夜不睡觉,原来是在这里偷偷摸摸!”王秀英一把拔掉电脑电源,“说!是不是在网上勾搭野男人?”
林婉秋第一次对婆婆发了火:“妈!您能不能尊重我一次?我是在工作!正经工作!”
“工作?什么工作需要大半夜偷偷摸摸地做?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
争吵声惊醒了陈建国。令人意外的是,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母亲站在一边,而是皱着眉说:“妈,婉秋接点私活补贴家用,也没什么不好。”
王秀英愣住了,随即哭天抢地:“好啊,你们夫妻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我这就收拾东西回老家!”
那晚,陈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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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真相在一个周末浮出水面。
林婉秋在整理丈夫的书桌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份体检报告——陈建国被诊断出中度抑郁症,已经服药半年。
她愣在原地,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丈夫近半年来越发沉默,经常深夜独自在阳台抽烟,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
当晚,她特意等婆婆睡下后,敲开了丈夫的房门。
“你的体检报告,我看到了。”她轻声说。
陈建国先是一愣,随后苦笑着低下头:“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
“是因为妈吗?”
“不全是。”陈建国深吸一口气,“更多的是因为我自己的无能。明明知道妈对你不好,却不敢反抗;明明想保护你,却总是选择逃避...婉秋,我不是个好丈夫。”
这是结婚以来,夫妻俩第一次坦诚相待。
陈建国告诉她,王秀英年轻时也是婆媳关系的受害者,被自己的婆婆虐待了十几年,性格才变得如此扭曲。
“她说她吃过婆婆的苦,所以要当个厉害的婆婆,不能再被儿媳欺负。”陈建国痛苦地抱住头,“这种扭曲的逻辑,我说过她很多次,可她就是听不进去...”
林婉秋沉默了。她突然觉得,婆婆也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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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林婉秋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她用自己接私活攒下的钱,报了一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把报名表放在了婆婆面前。
“妈,听说您年轻时书法写得很好。这个班就在社区活动中心,每周两次课,我陪您一起去吧。”
王秀英先是一愣,随后冷笑:“怎么?嫌我在家碍事,想把我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