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点点头,恭敬遵命去准备茶水了。
朱祁钰打开奏章仔细审视,脸上随即浮现又喜又忧的表情,神色略显古怪起来。
这奏章内容不算繁多,主要是于谦对未来战略做出的一系列规划,均是非常关键的讯息,必须与朱祁钰进行商讨协调才行。
即便于谦得到了朱祁钰的绝对信任并拥有相应的权力,但如果某些重要事项不上报协商也是不太妥当的,很可能会为日后二人的相处留下隐患。
于谦有着宏伟的志向,但他并非是个孤傲自许的人。
实际上,他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就足以说明其在为人处世方面相当有一套。
否则的话,像石亨那样的残忍军阀巨头,一旦找到机会除掉于谦而又不用付出太多代价的话,绝不可能只是口头威胁而已。
说到底,于谦清楚认清了现实,怀着对子民和大明王朝深深的热爱,甘愿为自己坚信的事物奉献,同时也坚决拒绝同流合污。
最后,朱祁钰将奏章妥善收起,轻叹一声,在等传令官喝了两口茶之后才说道:“你回去告诉于大人,他的奏章朕已收到。”
“奏疏中写的内容,朕定当全力以赴去办理。如果有任何问题,朕必亲自向于谦告知;若无问题,则会以最迅速的方式予以施行。”
传令官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不清楚于谦奏疏里写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将皇帝的原话记下,随即匆忙离宫,快马加鞭地去传达圣旨去了。
朱祁钰望着手中的奏疏,忍不住又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朱祁钰会连番叹息呢?答案就在在于谦所呈奏疏的后一部分内容中。
原来,在于谦的奏疏中一共有两部分内容:一方面是关乎未来的战略规划,另一方面则是为将士们的战功请求封赏!这些都合情合理,并没有丝毫问题。
而于谦所请的奖励,也不过如此,无非是要求几项关键职位的任命权罢了,对于其余士兵,则不过希望给每人奖励几两银子作为犒劳。分摊到个人身上来看,这点花费实在微不足道,区区几两银子而已,对国库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大开销,就连朝堂中的文武百官随便一位早餐的价格说不定还超过了这个数。
但若是把所有事情乘以数千人时,情形立刻变得完全不一样起来。
“每个人至少要奖十两银子,共计近四千人参军,这已经是基本奖赏了;至于那些建立赫赫战功的,每人更应该得到五十两银子以上的丰厚封赏才行。”
“另外,战死的将近一千名勇士,每一位皆立下显著功劳,更有不少人战绩卓越。抚恤金绝对不能少,不然将士们的心便难以安定了。就单论抚恤一项而言,每名阵亡战士就得近十五两银子抚恤,合计下来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而这还不止,如果想要把这些钱及时发到位,按现在朝廷状况,至少得消耗约两万两白银才有足够的保障。”
朱祁钰心中仔细核算着这笔账,越盘算越是无奈:“现在的库银只有五十万左右,而今年各地税收还未征齐,可官员们的俸禄却丝毫拖延不起。各地都在喊缺钱、要救命钱,即便抠了再抠,剩下的那点国帑也早已捉襟见肘。此时再拿出十万两来犒赏前线上的人,等于一口气掏空了近五分之一啊!更何况现实中怕远不止这点开支——
很可能在十五万至二十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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