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山抿了抿唇,看了看张氏,见她仍是低头伏着,泪水一滴滴落入井水中,脸色苍白,像是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他站了片刻,终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拂了拂衣袖,转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风声和张氏低低的哭声,叶知秋走过去,将她搀起来,低声道:“他性子急,不懂得好好说话,但是人不坏。你别往心里去。”
张氏抬头望了她一眼,眼角仍挂着泪,嗓音哽咽地说:“姑娘,我……我是真的没处去了,您信我,我不是坏人……”
叶知秋轻轻点头:“我信你。你也信我,他不是坏人。”
张氏点头,脸埋在手背里,小声抽泣。
而在不远处的廊下拐角,江远山站在影子里,听着这番话,眉头深锁,心中百般滋味。
她到底是受了天大的苦,还是……藏得太深?
他望着叶知秋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局,怕是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江远山站在房内,神情有些烦乱地踱了几步,然后将张氏今儿个的情形原原本本说给了李生缘和叶知卜听。
“我不是刻意为难她,”江远山说着,语气微沉,“可她说话前后矛盾,又哭得太凶,我问几句话她就哭个不停,实在让人起疑。”
叶知卜靠在门边,手里正转着一颗药丸听他说话,闻言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就是太紧张了。她一个带着死孩子的妇人,能有多大能耐?哭几声你就觉着是妖法不成?”
“不是妖法,”江远山皱眉,“是手段。若她有意靠近知秋,又用这么个孩子做借口……我是怕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怕她是钓鱼的饵?”叶知卜眯了眯眼,轻声说,“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旁的李生缘一直没说话,只低头在纸上勾画着什么。待江远山说完,他将画笔搁下,抬起头,脸上带着一分淡淡的歉意:“你说的事,我也听见了。”
“那你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张氏是真是假。”李生缘叹了口气,“不过她那孩子确实已经没了,知秋刚来找我,说张氏的孩子今天要下葬,请我去诵一段超度经文。”
“你不怕人了?”江远山皱眉。
“我不便出门,”李生缘淡淡一笑,“你也看到了,院外那些找我买画的快把客栈围成庙了,我一露面只怕他们能把屋顶都掀了。”
说罢,他将手中的纸一翻,双手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