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在渐渐安静。
另一侧的敌军在看到林思源逃窜后,就选择了突围,数百骑在夕阳下远遁。
看着格外悲凉。
孙重楼来了,这厮浑身浴血,冲着杜保和魏芳咧嘴一笑,“可曾被吓尿裤子?”
杜保说道:“我斩杀三人!”
“我四人!”魏芳得意的道。
“味儿不错。”孙不同干咳一声。
厮杀的专注让杜保二人忘记了血腥味,此刻被不怀好意的孙不同提醒,二人的专注消散,人血的腥臭味袭来。
“呕!”
看着两个沙场菜鸟下马狂吐,孙不同不厚道的笑了。
“见过伯爷!”
陈堡来了。
“不错!”
蒋庆之拍拍陈堡的肩头,陈堡心中一松,知晓自己今日的死战终于让蒋庆之对自己改观了。
莫要为了一家私利而战!
这是蒋庆之用敲打陈堡对全军的告诫。
蒋庆之下马,吩咐道:“令俘虏收拢敌军尸骸。”
“领命!”
徐渭这时才从后面上来,战前蒋庆之就把他丢在了最后,徐渭也有自知之明,就在中间躲着,偶尔有敌军路过,见到个白白胖胖的文人也没工夫杀他。
所以徐渭是全军最齐整的一人,身上连血点都没有。
请降的敌军跪在前方,有人去点了一番,“伯爷,俘虏九百余人。”
“嗯!”蒋庆之拿出药烟,不置可否的点头。
“大捷啊!伯爷!”徐渭兴奋的道。
“令人去大同报信,记住,告诉张达即可,让张达令人去告知严嵩。至于捷报,明晨再通报城中。”
“伯爷是担心……”徐渭眸子一缩。
“九边走私俺答部的商人不少,每年都会抓一批,杀一批,可依旧挡不住那些嗜钱如命的商人。”
蒋庆之缓缓而行,“记住,莫要高估了人心。”
徐渭明白了。“敌军前锋巴尔斯部当下动向不明,若是有人把消息外泄,弄不好巴尔斯就会在半道伏击我军。”
杜保也明白了,嘀咕道:“难怪伯爷会让大同骑兵分批悄然出城,这是担心有人去通风报信。”
魏芳叹道:“用兵那么麻烦的吗?和我家传的兵法大相径庭呢!”
“知行要合一!”蒋庆之丢下一个令魏芳二人足以思考半年的问题,这时林思源被带了过来,他微笑道:“我自诩用兵如神,本以为长威伯不过尔尔。即便如此,我也精心准备了这个圈套……”
徐渭笑道:“你用兵是不错,不但会用兵,且还能用大明内部纷争来布局。确实是不俗。不过你可知伯爷在得知消息后说了什么?”
林思源看着徐渭,“什么?”
徐渭淡淡的道:“伯爷说,大战当前,前锋哪来的心思去劫掠?就算是劫掠,也不会劫掠百姓,最多是抢些粮草补给罢了。”
林思源一怔,徐渭说道:“带着百姓,带着那些牛羊只会成为拖累。林思源乃是智将,怎会如此不智?这个圈套……拙劣!”
瞬间,林思源的眸子里闪过羞辱之色。
一个靠着用兵如神支撑自己精神世界的将领,被自己的对手打掉了这份骄傲后,那种悲愤欲死,接着是心如死灰的心态,令林思源顷刻间苍老了许多。
他看着蒋庆之,想到俺答对自己的态度,缓缓跪下。
“罪人,愿降!”
得知他被俘,这些年他得罪的人会出手,让他的家人沦为奴隶。
既然如此,我便为大明效力,为蒋庆之效力又如何?蒋庆之难道还能拒绝?
身为俺答麾下大将,林思源有这份信心。
蒋庆之看着他。
“我答应过他们。”
林思源不解。
蒋庆之指着那些百姓。
“我答应过长新寨的那些人,答应过那些百姓……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