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派遣能员去地方不成问题,下官保证不会含糊一星半点。可随后呢?”吕嵩问,“查清之后,收税?如何征收?地方官吏与士绅们联手,如何征收?难道再度从京师派员去地方监督?须知地方官吏油滑,多的是法子来搪塞。”
“能者上,不能者下!”蒋庆之说。
吕嵩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这是要藉此顺势整顿吏治!”
蒋庆之拿出药烟,点燃,吸了一口,透过烟雾,吕嵩看着那张年轻的脸,“长威伯这是巴不得那些人跳出来反对此事。特别是地方官员。下官听闻吏部在抱怨,说新政一开,各处官员定然会反对。上面会雷霆震怒,随即我吏部便成了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他们若是知晓长威伯的谋划,怕是会焦头烂额……”
一旦铺开,多少官员会滚蛋!
吏部一时间从哪里寻替补人选?
“一直有人抱怨,说官位太少,人太多。如今我准备熬一锅粥,那些和尚也该满意了吧!”
蒋庆之再度感慨的看着吕嵩,心想此人果真大才,若是能拉拢过来,蒋庆之甚至愿意托以重任,比如说做自己的副手。
吕嵩闭上眼,梦呓般的说:“这是要彻底把大明掀个底朝天之势。陛下当年都未曾这般决绝。长威伯,小心……粉身碎骨!”
“我脑袋比较硬。”蒋庆之笑了笑,“吏治不整顿,新政从何谈起?此事……”
吕嵩摇头,“有识之士会看出去,但不多。那些人……怕是也不屑于和那些人打交道。下官……自会守口如瓶。”
“那么,户部准备吧!”蒋庆之颔首,这是结束谈话之意。
“伯爷。”孙不同进来,看了吕嵩一眼,“庄上来人了,说是……”
“说。”蒋庆之不避讳吕嵩,吕嵩却起身告退。
走到门外,吕嵩听到孙不同说:“昨夜那些贼人的踪迹找到了,波尔来请示。”
吕嵩止步,想到了自己知晓的消息。
昨夜有贼人突袭了蒋庆之在城外的那个小庄子,贼人四处纵火,且还打伤庄户多人。
这事儿用膝盖都能想到,是那些人的首笔。
“这只是开始啊!”吕嵩眼中多了忧虑之色,户部官吏下地方,将会掀起惊涛骇浪,那时候,可就不是什么纵火,什么打伤。
而是要死人!
“找到那些人,顺着摸到后面那人。”
“是。”
“记住了,非常时期,当用霹雳手段。敢于反抗者,杀!”
吕嵩的嘴角抖动了一下,叹道:“那些蠢货,以为这位是吃素的吗?大同城外的京观也无法令他们清醒?是了,清查田亩之后是什么,许多人都知晓。被人断了世代富贵的路子,那便是不共戴天之仇。既然如此……那就求仁得仁吧!”
“吕尚书!”
吕嵩抬头,“赵通政使。”
赵文华冲着蒋庆之的值房挑眉。“这是逼迫吕尚书出手吗?”
在赵文华看来,吕嵩作为儒家大将,在此事中的立场应当是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