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去打探。”
户部,自愿报名的值房内此刻倒了几个官吏,负责登记的桌子被掀翻,两个小吏面无人色的蹲在角落里,看着那些往日文质彬彬的官吏们为了争夺一个名额大打出手。
“打得好,这一拳打得好。”
“抓住他的衣领,哎呀!要给他一拳啊!你揪住他如何踹?没距离不是。”
“你抓哪?那是男人,不是女人,抓胸有屁用!”
“好,这一招猴子偷桃使得极妙。”
“喔唷!这个鼻梁骨断了。”
孙重楼和波尔在外面观战,不时点评叫好,唯恐天下不乱。
波尔不经意回头,发现老对头孙不同提着椅子,一脸‘谄媚’模样,“伯爷,坐!”
波尔大悔,拍拍脑门,觉得自己最近有些飘了。
蒋庆之坐下,“老吕不准备管管?”
吕嵩摇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做事,总该要付出代价。吕平。”
“伯父!”吕平过来。
“先前闹事的那些人,名字都记下了?”
“记下了。”
“好,把这些人排在后面。”
没人了才会轮到他们,而且越往后,安排的地儿就越差,越难。
“老吕,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这般睚眦必报呢?”蒋庆之有些好奇。
“一般的事儿老夫自然不计较,今日此辈都骑到了老夫头上,若是轻松放过,此后户部上下,谁会把老夫的话当回事?”
吕嵩的话让蒋庆之颇有感触,“是啊!”
张居正敏锐的发现了问题,“伯爷,此次户部是以利驱之,此后新政有难事,难保别的官吏会有样学样。”
没好处不动窝!
“不患寡而患不均?”蒋庆之莞尔,嘲讽一笑,“要看大势,看大局。”
张居正一怔,旋即明白了,“新政支持者少,若是能用以利诱之的手段让一批官吏听从使唤,实则便是拉拢了这批人。藉此壮大新政。不过,此辈见利忘义……”
“你还是不明白。”此刻的张居正还没经历过历史上的数度蛰伏和磨砺,眼界和手段差了不少,蒋庆之说:“政治并非非黑即白,有洁癖的人别进宦海,进了也只会自找没趣。政治是以利益为准绳,以目标为动力,一路披荆斩棘,乃至于无所不用其极。”
“伯爷就不担心这些被老夫听到,知晓了伯爷的底细吗?”吕嵩好笑的问道。
蒋庆之笑了笑,“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包括今日的以利诱之皆是手段,而目的才是核心要点。
你的目的是什么?决定了你此生的信仰。咱们的目的是新政,新政的目的是为了把这个大明从深渊中拽出来,高尚吗?”
“嗯!”
“当你目标高尚时,你的内心这里。”蒋庆之指指胸口,“会充满了力量,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哪怕前方是巍峨高山,深渊大海,你依旧会一往无前。”
张居正点头,轻声道:“为了高尚的目的,而舍弃非黑即白的所谓君子之道。也是高尚的。”
“所谓君子之道是一个禁锢。但有一点要牢记,人会膨胀,会变。慎独二字,可为座右铭!”
慎独!
人前人后都一个样。
保持一致。
而不是人前君子,人后小人。
“是。”张居正知晓这是在教诲自己。
蒋庆之突然担心自己会不会教出一个比历史上更为犀利,更为无视一切规则的张居正来。
“差不多了。”蒋庆之说道。
张居正过去,“住手!”
“哎!”孙重楼遗憾的看着热闹收场,那些官吏凄凄惨惨的互相仇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