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的目光有些迷茫,近乎完全沉浸,耳畔的大道天音越发的清晰,时而如黄钟大吕,震彻魂魄,时而似清风拂灵,洗涤灵台。
他已然分不清是自己在漫步前行,还是脚下的山石将他送至了院落屋下,当他站在了那略显朽意的门前之时,却只觉仿佛又走过了几个轮回,那万载岁月的剥离,此时才像是真正融入了他本身。
风玄看着眼前虚掩的木门,却无法透过那微开的缝隙看到门中之景,这一刻的他,竟觉得心中踌躇,有些不敢伸手推开这道普普通通屋门。
“既至门前,为何不进?”
就当风玄手掌轻抬,犹豫不定时,那门后却已传来了一道柔和平淡的声音。
听到这道声音,风玄一惊,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的不对,不再犹豫,当即推门而入。
随着木门发出一声略显刺耳的吱吖声响,那院中的景象也随即引入了风玄眼帘。
这是一个简单的院落,院中无花无草,唯有一株占据着屋落一角的菩提古树,其树干粗粝,如龙鳞皴裂,枝桠却舒展得极静,极缓,展开的树冠几乎遮蔽了大半个院落,随着风玄的推门而入,似乎带进了少许微风,让其微微摇曳着。
菩提树下,屋门正中,却是一方低矮的石桌,桌面粗糙不齐,未经雕琢,那纵横交错的沟纹就像是一片被剥离的山河大地,韵纹自显。
石桌旁,一名白衣人侧身而坐,衣袖半卷,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腕,其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正提着一把冒着热气的铜壶,壶嘴微倾,沸水如银河般顷落,洒入那下方的陶杯之中。
水流入杯,却出奇的清晰,似雨幕落下般轻柔滴答,又似天河倒挂般汹涌澎湃,在杯中荡起看不清的水雾。
在那隐约朦胧的水雾微微散去后,风玄也才看清了那水雾之后,白衣人的半边侧脸。
只见其眉如远山,鼻梁挺直如剑脊,下颌线条干净利落,黑发如瀑,随意散落肩头,然而那双仿佛蕴含着岁月桑田的半露眼眸却让人难以分辨其具体年龄。
只是看着这半张侧脸,风玄却犹如雷击,当即止住了那准备抬腿进入的动作。
“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