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绝打断她,"在去荒漠之前…"
安红豆瞳孔骤缩:"谁伤的?"
"不知道…"
胡不绝摇头,"但很强,强到能瞒过整个南屿的耳目…"
山风突然变得刺骨。
安红豆想起和帝江分别的时候,那无助的眼神,和那句,"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原来那时,大人就已经下了决定。
帝江不擅权谋,但她擅战。
所以她想用自己的办法解决。
"大人的心太善了…"
胡不绝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太善良,也会成为弱点。
安红豆苦笑,"慈不掌兵,或许这才是南屿溃败的根源…"
胡不绝没有否认。
帝江的伟大毋庸置疑。
她结束南屿千年内战,建立各族共存的秩序,让这片土地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
可也正是这份仁慈,让她始终对叛族抱有一丝怜悯,直到刀架在脖子上才醒悟。
可惜太迟了。
安红豆望向远方。
曾经郁郁葱葱的南屿大地,如今到处是滚滚浓烟。
那些她熟悉的城池、村落,此刻或许正在化为焦土。
"不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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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绝轻声道,"从北疆妖族现身的那一刻起,南屿就败了…"
安红豆沉默。
是啊,能怪帝江什么呢?
怪她让南屿和平了太久?
怪她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北疆妖族会来?
怪她不该亲自去刺杀?
可除了她,整个南屿谁还能伤到万妖王?
怪她太信任各族?
但正是这份信任,让南屿有了百年和平。
"时也…命也…"
胡不绝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开山门吧,能救多少是多少。"
安红豆点头,独自站在悬崖边,直到夕阳西沉。
山下的难民点起了篝火,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暮色中摇曳,像一群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解下腰间的赤红玉坠,轻轻摩挲。
"大人,您没错…"
对着玉坠轻声道,"善良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夜风骤起,卷着远处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安红豆系好玉坠,转身走向山门。
在那里,青丘的修士们已经开始接收难民。
孩童的哭声、伤者的呻吟、守卫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谱写成南屿最后的夜曲。
和平已死。
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走下去。
栖月谷的雾越来越浓,仿佛要将所有痛苦与回忆都埋葬其中…
……
喜雨林堂以北三十里,一处风化严重的砂岩高地。
这里没有茂密的雨林,只有零星的枯草和裸露的岩层。
风卷着细碎的沙砾,在岩石缝隙间呜咽,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南昭先锋营的临时哨站就设在这里。
几块巨石围成的避风处,上面搭着粗布帐篷,外面插着一面褪色的军旗,旗面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张守常盘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双目微闭,手中捏着一枚铜钱大小的青铜罗盘。
罗盘的指针微微颤动,却始终指向南方,那里是喜雨林堂的方向,也是南屿妖族的地界。
"营头儿,有动静吗?"
赵勇猫着腰钻出帐篷,手里端着半碗凉透的肉汤。
几年过去外貌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锐利了很多。
张守常摇摇头,收起罗盘:
"雨林太密,看不透…"
过去三天,他们目睹了至少十几批妖族从雨林边缘仓皇逃出,朝着东西两方奔去。
有独行的,有拖家带口的,甚至还有几个浑身是伤。
这在平时根本不可能见到。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