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从何而来?
是南方正经历惨烈大战,顺风飘来的无尽血气吗?
距离如此遥远,似乎不太可能。
还是…
来自于更近的地方?
……
南昭,太华山。
曾经的青山秀水,如今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与荒芜。
数月前那场熊熊山火如同恶魔的巨舌贪婪地舔舐过每一寸土地,将葱郁的林木化为冲天的火炬。
最终只留下无数如黑色骨刺般指向灰暗天空的焦枯树干,以及覆盖了山体深可没膝的苍白灰烬。
山风掠过,不再是清新的松涛,而是卷起漫天黑灰,如同下着一场永无止境的哀悼之雪。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一种万物凋零的死寂。
然而,生命的顽强超乎想象。
就在那一片片死寂的灰烬之下,竟有点点倔强的绿意挣扎着探出头来。
小主,
那是野草的新芽,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希望,试图为这片死地重新涂抹上生命的颜色。
偶尔甚至能看到几株未被完全烧毁的灌木,残留的枝丫上冒出了嫩叶,脆弱却又无比坚定。
但这微不足道的希望之光,与笼罩在整个太华山的巨大绝望相比,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因为这座绵延巍峨、曾经是南昭北部天然屏障的山脉,此刻却成了无数南昭百姓求生之路上的鬼门关。
山脚下,黑压压的人群如同绝望的蚁群,蔓延出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是从南昭各地逃难而来的百姓,拖家带口,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脸上写满了长途跋涉的疲惫,失去家园亲人的悲恸,以及对未来的深深恐惧。
孩童的啼哭声、老人痛苦的呻吟声、人们焦急绝望的呼喊声。
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悲鸣。
他们被挡住了。
太华山山势险峻,原本的道路或被山火破坏,或被落石堵塞。
更重要的是,北祁与南昭的官方通道早已因战乱而封闭。
对于这些手无寸铁、饥寒交迫的平民来说,翻越这座燃烧过后更加脆弱危险的山脉,无异于天堑。
他们被困在这里,前进无路,后退…
后面是正在被妖族铁蹄一步步吞噬的故土。
绝望如同太华山上终年不散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难民的心头,也压在守护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族修行者心上。
山腰一处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临时搭建起了几个简陋的营帐。
这里是以木凡为首的修行之人以及部分自发前来援助的各地修士的临时据点。
木凡,这位曾经的圣山才俊,如今脸上早已褪去了青涩,只剩下风霜刻画的坚毅和深深的疲惫。
衣袍沾满灰烬和血污,眼神却依旧如磐石般坚定。
此时正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着山下那绝望的人海,拳头紧紧握起,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不能再等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一位断了手臂却只用粗布简单包扎的老人。
“探子回报,妖族先头部队距离太华山不足千百里了!全是精锐羽族,速度极快!最多…最多三天就能杀到!”
营帐周围的所有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三天!
只有三天时间!
山下是数十万毫无抵抗能力的百姓!
一旦被妖族追上,那将是彻头彻尾的屠杀,一场血腥的盛宴!
“我们需要打开一条通道…”
“怎么开,太华山质地坚硬,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打通…”
“可如果用功法轰击,不能力合一处就很容易引起山崩…”
“那怎么办?”
就在众人讨论之时,一个女子起了身。
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正是蓝如水。
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站得笔直,怀中抱着长剑,和以前一样。
“我来!”
虽然声音沙哑,但坚定无比。
木凡听见,从巨石上跳下,走到蓝如水面前,开口道:
“师妹,你的伤…”
蓝如水摇了摇头,开口道:
“我没事儿,师兄,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北麓最薄弱的‘鹰嘴崖’处破开一条通道,那是唯一可能让百姓快速通过的地方,鹰嘴崖巨石嶙峋,地势险要,寻常方法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开凿出足以让这么多人通行的路,所以只有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