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楚一凡,握刀的手上还没有如今这般密密麻麻的老茧,而曾天远的发髻上,还插着丹霞宗独有的鹤形发簪,尽显风流倜傥。
“大大——大哥……”楚一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生锈的铁器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重的锈迹。
然而,这声称呼,却让曾天远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
这声“大哥”,是他们在玄虚宫门口结拜时,楚一凡对他专属的称呼,也是在经历了诸多变故,楚一凡差点亲手伤害自己三兄弟后,此刻最为清晰的呼喊。
记忆的画面如潮水般跳转,来到那片桃花林。
中州修士的鲜血溅洒在桃树上,将那三千年一熟的果实都染得通红。
老三抱着酒坛,脸上挂着傻傻的笑容,模样憨态可掬。老二则笑着用剑鞘轻轻敲了敲老三的脑袋,笑骂道:“傻笑什么呢?这次赚的灵石,够给老大换柄新剑啦!”
楚一凡站在林口,警惕地张望着四周,负责望风。
背后传来兄弟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显得格外温暖。
他手中紧紧握着从旧货摊淘来的断刀,那时的他还未曾料到,这握刀的手,日后竟会成为命门眼中的钉,肉中的刺。
“还记得静海国的雪吗?”曾天远向前迈出半步,故意露出左颈那道醒目的伤疤,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与怀念,“老二为了替我挡下海兽那锋利的利爪,还说着‘兄弟的命,比我的方便铲重要’。”
楚一凡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在那浓烈的魔焰中,眼中竟闪过一抹难得的清明。
静海国的冰天雪地里,四大将军的雕塑仿佛就在眼前,栩栩如生。
那是他们曾经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象征,承载着他们深厚的情谊与共同的回忆。
“还有玄虚宫的结拜酒……”
曾天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们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可现在老二与老三已经离开了,此生能不能再相见都不知道,老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又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一切都是大哥我没有能力啊,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曾天远说着,竟像个孩子般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那股深深的委屈与自责,如决堤的洪水般,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血色雾气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仿佛被这悲伤的情绪所触动。楚一凡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
在他的仙海之中,一场激烈的碰撞正在上演:一边是噬天蟾蜍灌输的强烈杀戮指令,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试图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另一边则是兄弟们温暖的笑脸、百姓们无助的哭声,以及静海国那冰冷而又坚毅的石像,宛如一道道明亮的光芒,努力在黑暗中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