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自己的身体发生如此诡异的变化，失去了作为人应有的痛觉，连血液的颜色也变了色，就好像这具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他。

现在的卡尔已经陷入到了“自己真的还是人吗”这种深深的怀疑当中，一旦怀疑起来就会慢慢被名为“绝望”的泥沼所吞噬。他实在无法忍住不问，只能等待着一直以来都无比信任的戈洛特大哥给他做最终宣判。

“不是！你是人类！不是怪物！”

戈洛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家人已经彻底变成了怪物这一事实，连带着自己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痛苦。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会流出这种颜色的血液，怎么可能还是人类？”

艾蕾德丽莎丝毫不顾及两人的心情，故意用手敲了敲自己的盾牌，示意上面沾染的黄色液体就是无可动摇的铁证。

恐怕除了像戈洛特这样与卡尔关系亲密无间的人之外，无论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还是一万个人来到这里，都会毫不犹豫地指着卡尔说他就是一个怪物。这已经不是个人的看法，而是一种普遍的、无可否认的人类共识。

艾蕾德丽莎的意思很明确，戈洛特作为卡尔的家人，他所说的话并不具备客观性。

而所谓最客观的话，对于卡尔来说，则是字字诛心。

“血的颜色又能说明什么？！怪物的外表又能说明什么？！我还见过有人明明流着人类的血，却干着比畜生都不如的行为！只要卡尔的心还是人类，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就是人类！”

戈洛特歇斯底里的辩解虽然听起来依旧是作为亲人的无条件维护，可话糙理不糙。只不过在大多数人眼中，表象就是一切，大多数人是无法接受这样的道理的。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我最重视的人变成了这样，我肯定也一时难以接受事实……”

“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女人也能理解别人的心情？别逗人笑了！！”

戈洛特带着激动的情绪，粗暴地打断了艾蕾德丽莎的话。

在他眼中，艾蕾德丽莎就是伤害卡尔的罪魁祸首，此时从她嘴里吐出的任何安慰话语，都只会带来更多的刺痛，起到反效果。

以客观的角度来看，艾蕾德丽莎作为冒险者协会的人，她的想法和做法是正常的，但并不是正确的。毕竟人们到现在对恶魔还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卡尔这种特例该特别对待。

我曾想过，或许为了让人们深刻认识到恶魔的威胁，应该静静等待恶魔造成的惨烈后果，付出一定的牺牲是有必要的。只有当死亡人数达到几百甚至上千时，国家和冒险者协会才会真正重视起来，从而果断采取行动以避免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