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是她的,那个女儿①

盛不世 27386 字 24天前

上前,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奕阡的脖侧,她挣扎,手腕却被人抓住,苍暮低哑的声音在奕阡心口激起一阵过血的麻,她下意识闭上眼,手指尖像是想抓住什么,却无力地攥紧又松开。

视线模糊,有人将尖锐的獠牙抵在她的脖颈,酸痛感来袭,奕阡忍不住呜咽。

“翼……”

她的嘴里喊出了别的男人的名字。

苍暮的动作一顿,眼里划过浓墨重染的阴蛰!

下一秒,刺痛感占据奕阡全部的大脑!

“啊——!”

她尖叫出声!血腥的味道在整个房间里蔓延开来,苍暮将獠牙深深扎进她的脖子里,刺破肌肤汲取血液,不知餍足般将她的味道吸食干净!

“放开……我……”

奕阡的眼睛隐隐发红,“放开我……”

“放开我——!!”

“奕阡——!!!”

“醒醒!醒醒奕阡!你做噩梦了!”

有熟悉的声音带着焦虑传入自己的耳朵里,猛地瞪大了眼睛,奕阡从床上倏地坐起——!!

她全身冷汗涔涔,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泪却是抑制不住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吸血鬼……”

她抱住自己,却仍旧是止不住地发颤,“吸血鬼……”

苍暮坐在她一边,原本想上去抱住她使她情绪稳定点,却在听见她这番话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顿半分,紧接着像是触电般,倏地收回。

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奕阡他……难道是对吸血鬼抱有恐惧吗?

是啊……是谁都会对吸血鬼抱有的恐惧的吧……?

苍暮抬起头,自嘲一笑。

毕竟……是怪物啊。

为什么玛蒂学院要处心积虑地创建一栋完全隔绝的皇族馆来让他们生活?只因为他们,是不会被世人所接受的怪物。

所以把他们送来这里,关在这里,永生永世,逃不出这致命的牢笼。

奕阡或许对这帮皇族后代还抱着点怜悯的心态,他们是被家族所禁锢的困兽,被收住翅膀的雄鹰。

或许在这里增加的,除了年龄的增长,还有更多的,即是伴随着时间而来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寂寞和湮灭。

奕阡抬头去看苍暮的时候,他眼里的受伤和愕然还未褪去,望着她,有片刻的愣怔。

“苍……暮……?”

奕阡坐起身靠着床,望了望四周,“这是哪里?”

“北冥殿。”

很快就将所有心潮起伏收拾得一干二净,他将那些悸动深深压入心底深处,神色如往常一般自若,“北冥宫川的殿堂。”

“北冥宫川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北冥宫川不知何时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一头火红的长发如同泼撒过红酒的夕阳,在奕阡的眼前,铺散得像是一幅画。

“本天才,即是北冥宫川。”

他上前,捏住了奕阡小巧的下巴,将碗沿贴近奕阡的唇边,“喝下去。”

奕阡将不安的视线投给苍暮,见到苍暮点点头,她才像是安心般,将那些药喝了下去。

有些苦……她皱着眉毛,北冥宫川若有所思,“你这幅表情真像是个小女生。”

“……”差点没吐出来,奕阡稳了稳心神,还是将药咽了下去。

苍暮在一边全程关注,随后站起来,从北冥宫川手中拿过药碗,坐至奕阡床边。

奕阡有点畏缩地看了他一眼。

“本少爷长得有这么可怕?”

奕阡点点头,随后猛烈摇头。

“……”苍暮像是认命般叹口气,用调羹舀起药液,送到奕阡的嘴巴,“啊,张嘴。”

“啊。”

奕阡乖乖听话,要是再得罪他,估计自己小命都要没有了!

北冥宫川好死不死出了声,“呦,你们俩这画面感,搞基搞得挺顺手,先前倒是没看出来啊小苍?”

“……”奕阡看着苍暮手里那碗冒着热气的中药在一瞬间凝结成冰块,倒抽一口冷气,背后汗毛倒立,雅蠛蝶!

苍暮将结了冰的药块递到奕阡脸前,奕阡整张脸都绿了,大哥,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好汉能屈能伸,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张嘴,啊。”

“……”qaqaqaqaqaq导演!导演喊咔啊!

只见此刻,北冥宫川手中跳动起一团火焰,轻轻一弹,那团火就朝着苍暮袭去,苍暮脸眼皮都没眨,火焰在距离他没多远的时候,他身边寒意迸裂,一下子就被熄灭。

“呦?脾气还挺大?就为这个新生?”北冥宫川好笑似的看着他,“苍少?你这么在乎她?”

“是我把他伤成这样,我得对他负责。”

随便找了个蹩脚但是听起来也的确让人无话可说的理由,苍暮头一次不要脸得这么冠冕堂皇。

北冥宫川看着他愈发好笑,对这小丫头在意就在意吧,还借口一大堆,“她伤得不重,只是运气过度导致身体虚了,再加上刚才做了噩梦所以脸色看起来跟快死了一样,又不是真的死了。”

“……”奕阡默默骂道,你这狗儿子天天咒人家死,小心哪天自己嗝屁得早。

“你管我那么多。”

苍暮将那碗药塞回北冥宫川的手里,“去重新煎一碗!”

“真能使唤人。”嘴上这么说,北冥宫川却也真的去这么做了,奕阡望着他,后者笑意深邃,“不要这样看着我,像是爱上我的小姑娘。”

“……不要脸。”比苍暮还不要脸。

北冥宫川走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奕阡一直垂着脑袋,苍暮又是鬼使神差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来揉去,奕阡抗议,眼神跟小兔子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你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苍暮脸色一红,跟着还是那句话,“你管我那么多。”

“……”拜托,你揉的是我的脑袋!

“不愿意?”苍暮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那要不把你脑袋切下来,我也好摸个爽快。”

奕阡浑身一抖,真想翘个兰花指掐着嗓子对着他骂一句,贱人!

想了想还是小命要紧,咬牙把脖子往前伸出一截,僵硬地吐出两个字,“请,揉。”

“……”苍暮望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心说不就揉个脑袋,又不会真的揉着揉着把你脑袋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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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北冥宫川第二次拿着药进来的时候,奕阡自己端着碗,安安分分地全都喝了下去,然后窝在被子里,苍暮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我晚上回去皇族馆了?你明天醒来了就叫宫川,不用客气,我要是醒得早就来接你,如果来得晚了,你等我也行,自己先回来也行。”

“……”苍少,你最近是不是得罪导演了?

“嗯?”苍暮看到奕阡眼神里的震惊。

“……”你怎么演保姆了啊?

“……”脑袋还要?

“苍少绝顶聪明英勇无双!”

“……乖。”

再一次摸了摸奕阡的脑袋,苍暮心情甚好地离开了房间。

北冥宫川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嘴唇微微勾起。

奕阡惊恐地全身发颤,妈妈咪呀苍暮是不是真的对她的脑袋特有兴趣!

奕阡昏迷了挺久,现已是半夜,冷风迎面吹来,苍暮眯起眼睛,身边有异常的气息波动,原本惬意的眸子里瞬间转换上浓重的警觉和凶狠,耳边有风声传来,他的身体本能就侧向一边跳开,下一秒他原本站着的地方,有一团火焰扑打在上面!

呵,是你?

笑意冷冽,苍暮的眼神宛若尖锐的刀锋刺过去,身上已是有寒气嘶嘶地释放出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人的名字,“北,冥,宫,川。”

北冥宫川站在那里,长发飘扬,手里跳动着橙色的火焰,在这漆黑的夜里,将他的脸庞照映得艳丽无双。

苍暮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

野兽一般猩红的眼神,带着皇家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仿佛出鞘的利刃,带着杀意刺向对方!

“苍少察觉到了我的气息?”

“是你从未想过隐藏。”苍暮笑了,笑得猖狂,“你很嚣张,光明正大地挑衅我!”

“谁让你不肯告诉我你和那个新生之间的事情呢,那我只好稍微用这个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咯?”

“拿我发泄?”苍暮一声冷笑,掷地有声,“够胆。”

“可不是,苍少,要来一架吗?”

“满足你。”徒手一挥,从空气里抽出一把冰刃,寒气缠绕他的指尖,锋利的尖端指向北冥宫川,苍暮咧嘴笑了,“你似乎对新生很有兴趣。”

“是挺有兴趣,只是不及你。”北冥宫川似乎将他看得很透,“你很在意他。”

“我不想让任何人动他,他是我的玩具。”苍暮挑着眉笑,笑容邪气,“是我至今为止见到过,最满意的玩具。”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渐渐地因亢奋而颜色愈发鲜艳!

北冥宫川虽表面上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底却是惊异!

苍暮他,难得的,在兴奋!

自从她死后,苍暮似乎再也没露出过这样真正兴奋真正在意的表情过,难道这个新生,真的如他所说,实则深不可测?!

北冥宫川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一般,倏地一下,手里的火焰暗了下来。

苍暮眯眼,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

“我忽然间想起一些事情,今天也不打了,改天有空找你打!”

这么说着,身体已经从平地一跃而起,暗夜里他的长发铺散,苍暮站在那里,却听见风送来的他的低吟——

“阿暮,愿你不要忘了雪儿才好……”

雪儿……

苍暮全身一颤,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竟是有痛意,渐渐,渐渐地蔓延上来。

这两个字是苍暮全身上下最致命的软肋,稍一触碰,疼痛便伤及血骨,夜里他会做噩梦,每每都是鲜血在她身下绽放的场景。

吸血鬼,怪物,杀人凶手。

一连串的词语,足够压垮他,足够让他窒息。

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苍暮几乎是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皇族馆,他洗完澡躺在床上,表情痛苦,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般,肩膀发颤,颤抖许久,他伸手抓住了被子,终于发出绝望的呜咽。

“不……”

“不要……不要死……”

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鲜红的血色。

少女死气沉沉的脸,终于不再有了任何的温度。

苍暮清晰地记得她的身体被车子撞飞出去那一瞬间,仿佛一只断掉了翅膀的蝴蝶,就那么跃过他的视野,翻滚着落下去,传来一声闷闷的重响。

随后,身下有血花绽放。

那个时候他站在人群中央,俊朗的脸庞不再有他平日里的张扬鲜活,剩下的,是死一般崩溃。

“雪……儿……”喃喃着念出那个名字,人群中有人尖叫逃离,更多则是将那躺在地上的少女包围起来,救助车闪烁的红灯,那原本代表着他身份的鲜艳的红色,竟成了他最为憎恨的颜色。

他,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是一个吸血鬼,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那么多年,只身一人,形单影只,他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夏筱雪的出现将他生命里最最或缺的那一部分填满了,而如今,所有的温暖,却再一次被上帝收回。

他自嘲的笑,是的,做错事情的人,该是他。

是他去靠近那些根本就不会长存的温暖,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他妄想挣脱开这一切黑暗的禁锢,渴望爱和被爱。

然后,被捧上高空,然后,被狠狠摔下。

夏筱雪死了。

苍暮不知道,一个吸血鬼竟然也会心痛,心痛到无以复加,心痛到他陷入一种梦魇的状态,那段日子他每每睁开眼睛,便会伸出手抚摸那个再也不存在的人的脸庞,眼神温柔,声音亲昵,“雪儿……”

母亲欧阳暮夏躲在门后,望着他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哭得泪如雨下。

那一场灾难,几乎毁了他。

他开始病态般地臆想出那个早已消失了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说出真相,他知道自己这样根本无法满足根本无法自救,却还是像是喝了毒药一般上了瘾,她还在身边,是的,她还在他身边。

家族里所有的人,看到他的眼神都是心疼和怜悯的,他们说,苍少病了,得了一场心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议论声被父亲苍夜听见,严厉的父亲一拳打在他脸上,“够了!那个人类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所有绝望的表情都出现在了苍暮脸上,可他并未发狂,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是一种绝望到极点之后的麻木,表情痴傻,眼泪,却是渐渐溢出眼眶——

“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要打破我仅剩下的美好……”

这场梦,这场他不敢醒来的梦,终于,分崩离析。

在那之后,众人都说,苍少变了。

仿佛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之后,变得坚硬而封固。

他的眼里不再有温度,那双漆黑的眸子冰冷像是一块黑曜石,尖锐,刺伤他人,更刺伤他自己。

他开始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包括自己的父母。

很多时候,他都一个人沉默着,一个人练习异能,一个人承担责任。

他是下一任血族之王,他身上拥有被族人们捧在顶端的浓厚的纯种血液,可这些所谓的崇拜和敬仰,只让他觉得可笑。

他是吸血鬼,人类的时间对他来说,太短暂了,可他讨厌他现在的样子,永生,所谓的永生,将他禁锢在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寂寞里面,没人来解救,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

他的母亲欧阳暮夏几次去看他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训练场里,手里抓着冰凌,一道道鲜血顺着冰刃滑下来,颜色竟是带着几分凄美的妖娆。

他仿佛察觉不到疼痛,回眸看见自己母亲的那一瞬间,眸子里迅速略过一丝情绪。

欧阳暮夏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万分的心疼,“暮儿,你这是何苦……”

“无所谓了。”

当时的他是这样说的,眼里绝望得如同一般死水,“反正接下去几百年的时间都得这样过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欧阳暮夏捂着嘴巴流泪,上前将他拥在怀里,“暮儿……我的暮儿……你何时才能走出来啊……”

走不出来了,母亲。

一辈子,她死的那刻,我的灵魂也跟着死了。

——戛然而止。

苍暮睁开眼睛,从回忆里醒过来,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床边有一盏小台灯,夜里总是发着微弱的光。

台灯的款式很旧,像是从穿梭时光很久很久以前带过来的,灯光也不亮,很暗,然而正是这暗淡的光,却是最能让苍暮觉得安心的光。

像是他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羁绊,可是苍暮知道,自己还没醒,还没从那个梦魇里清醒,若是真的将所有的情绪忘得一干二净,那么这盏台灯,又为何会在每个夜晚里苟延残喘地亮起,像是他苟延残喘的心脏,将他弄到重伤,弄到濒死,弄到万劫不复。

去看时间,发现是凌晨两点,苍暮深呼吸一口气,眼睛幽幽的亮起。

吸血鬼的身体会伴随着年龄的增加越来越强大,可以不用再睡觉补充能量,甚至到了一定的阶段以后,不管受了什么伤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复原,前提是被银器不刺穿心脏。

苍暮的父亲——苍夜,即是这样的血族,强大无比,站在绝对的顶峰。

现在他自己的年龄在血族里还不算很大,所以自我恢复能力自然而然没有那些力量强大的吸血鬼来的厉害,甚至说,除却异能,他现在也像是一个普通人,会流血,会受伤,也需要睡眠时间,只是……不会很轻易地死掉罢了。

死……?这个字已经变成了苍暮的奢求。

...

再次醒来,天边已经露出点点鱼肚白,苍暮睁开眼睛,有零零星星的光线进入眼帘,他伸手,熟练地旋转台灯的按钮,将台灯拧灭。

这个时候,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苍暮刚说了完请进,心说还很早啊这么一大早谁过来串着门玩儿,却见奕阡移开门,跟阵风似的卷进来了。

我擦,昨儿喝的那碗中药是馋了金坷垃吧?现在活蹦乱跳成这样。

苍暮见她那副样子,将被子往自己身上扯了点,做完又觉得好笑,自己怕什么,还怕被这个瘦了吧唧的小子占便宜?

“北冥宫川……北冥宫川……”奕阡冲到他床边,喊着北冥宫川的名字,苍暮摸摸她脑门儿,“嗯?没烧啊?奕阡,这是几?”

伸出俩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二!”奕阡猛地一拍苍暮的手背,苍暮吃痛将手收回去,一边揉着手背一边道,“没傻啊,怎么就把我看成北冥宫川了呢?”

“谁叫你北冥宫川了啊!”奕阡对苍暮的理解能力持怀疑态度。

“刚你不自己跟我喊来着吗!”苍暮吼回去。

“我下边还有话呢!让你伸出俩手指来给打断了!怪我?!”

奕阡也吼,苍暮见惯了她顺从蔫吧的样子,很少看见她这副“精神抖擞”的状态,还愣了愣,哎呦卧槽,一碗中药喝了连豹子胆儿都有了。

“……准奏!”想了想还是将到嘴边的话换成了这俩字,奕阡先是默了默,随后装模作样拱了拱手道,“禀皇上,臣以为,北冥宫川那厮,心机城府极深,臣日后不想与他再有往来,望殿下出力相助。”

苍暮挑眉,心机城府极深?论心机,你奕阡若是屈第二,谁人敢当第一?

“说人话。”苍暮又是把话憋回去,一边想着自己倒是最近跟奕阡越来越像了,真话都往肚子里咽。

“……不你让我准奏的吗!”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平日里没见你这么听话!”

“我平时还不够听话吗!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追狗我不撵鸡!”

“那好啊,现在给我去抓只鸡来!”

“苍暮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啊!”

“你不是说自己听话吗!”

“你就喜欢在这点上跟我抬杠!我和你说的正事你都不闻不问!”

“怎么样!你这么**来打我啊!”

奕阡撑起手臂翻身**,伸出手指就在苍暮脑门上“蹦”了一下,“你看我敢不敢!”

苍暮望着奕阡的动作,倏地就笑了。

原本抑郁了一个晚上的心情,在她的取逗之下,渐渐有些开明起来。

苍暮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拉着她压在自己身上,两人气息交错间,她望见他的眼里满是笑意,“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让我在北冥宫川面前保你?”

“我昨天晚上没让他弄死……”

奕阡说着话的时候,脸上还一副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的表情,看得苍暮浑身一个机灵,“你们这是做什么了?”

“谁知道他脑袋里想的什么。”

奕阡愤愤地隔着被子一拳捶了下去,作为泄愤,谁知苍暮猛地一个弓身,捂住裆部,“你丫找死!”

奕阡的脸腾地红了,“抱歉抱歉,下次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

“……没,不敢了。”

“……”苍暮一边神色纠结地看着她,一边道,“继续说。”

“他在试探我。”

奕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缕寒光,苍暮凝着她,倏地笑了,“北冥宫川在试探你?”

“是的,估计他在怀疑我的身份。”

没错,北冥宫川的确在怀疑她的身份,那么她就将计就计,故意光明正大地把这一怀疑告诉给苍暮,苍暮大概也不会想到,她一边说着被人怀疑,事实上身份确实有蹊跷吧?

“怀疑身份……?”

苍暮将她的脸拉近了,奕阡几乎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胸口,“或许是呢?他对外人一向抱有警觉性,奕阡,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奕阡心中警铃大作!

她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脸蹭到了苍暮的嘴唇,急促的呼吸声缠绕在两人之间,奕阡的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惊慌,“我……”

将她所有的慌张尽收眼底,苍暮眯着眼睛,声音沙哑,“你什么?告诉我?”

“我是神之一族的下一任继承者!”

手足无措间,奕阡只得搬出神之一族的身份来镇压身下的男人,果不其然见到苍暮的眼神猛地一深,接着他的低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早就听说神之一族的继承者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其中最为资格的那个少年相貌惊人天资卓越却又心机极深,说的,可是你?”

那眼里的嘲讽毫不保留地射向奕阡,她如芒在背,整个人僵硬。

“既是神之一族,又为何来到我们学院?”

是啊,神之一族向来不屑与他们这类怪物为伍,他们总是高昂着脑袋,自诩乃天神之子,姿态高高在上,这是被上帝宠幸的一族,和他们不同。他们要步步算计,要提防别的家族的野心,要踌躇如何在这片异世界大陆上生存,而神之一族永远不用担心这些,上帝太过偏爱,将所有幸运都送给了他们。

他们的力量强大,他们生存的环境优越,他们的身份……更是高出他们太多。

异世界,有太多的怪物,南边谜林盘桓着狼人族,西方月下居住着血族,东面丛林乃是精灵族代代生存之地,向北则是魔法师传承的源头,中央更是居住着各种小部落,矮人,魔怪,除却还有一个未知的家族外,最得天独厚的,便是那隐藏在深不可见的天上天里的,神之一族。

苍暮的眼里有红芒渐渐亮起,奕阡倒抽冷气,“我……”

“果然……是带着目的来到玛蒂的吧?”

说话间,杀气迎面扑来!

奕阡猛地从床上挣脱开苍暮的禁锢,身体向后躲开苍暮突然间发动的进攻!

谁知当她正要警觉地思考对策的时候,苍暮却是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笑容玩味,从床边走了下来。奕阡的视线从上往下看他,结实的手臂,细长的手指,精致的锁骨,瘦削却并不单薄的胸膛,隐隐透着腹肌纹路的小腹,还有下面两条大长腿,全身皮肤紧致细腻,这一切都让奕阡觉得……莫名地养眼。

啧啧,真是一具美好的**。

奕阡从不掩饰自己对美的追求,就那么站在床边,大刺刺地看着他,毫不回避。

对嘛,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态度,要是跟那小女生一样捂着眼睛红着脸跑出去,一边嘴里还带着几声尖叫,那情形……卧槽这他妈又不是拍狗血偶像剧!

奕阡的眼神挺潇洒无惧,苍暮的身材让她相当满意,没有那种夸张的腹肌,没有布满肌肉的胸膛,嗯,线条挺美,起码在她见过的几个男人里面,这身材算是挺合她眼的,再配上他那张脸,给你打个9分吧,不错不错。

“……”苍暮看她的眼神貌似还带着点在超市货架上挑东西的表情在里面,撇过眼去,从一边的沙发旁拿起衬衫。

随手扬起的衬衫擦过奕阡的脸,他就套了两个袖子进去,没有扣纽扣,转身走向一边的小茶几,用电热水壶给自己烧了水,接着走进洗手间。

苍暮在里面刷牙,奕阡竖在门口往里面瞟他。

“……”苍暮刷牙的动作一顿,“你没刷牙?”

奕阡有些尴尬,“那什么……四点不到就从北冥殿跑出来了,所以没来得及……”

苍暮打了个指响,原本安安静静地放在一边的脸盆飞起来,落在了设计精良的洗手台的另一边,奕阡愣了愣,这是?

苍暮跟着又打了一个指向,一条毛巾慢悠悠的落在了脸盆里。

“……额……”

“你先洗脸。”苍暮看她愣怔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一边含着牙刷一边道,“一会我刷完牙了你在刷牙,错开来做。”

奕阡走进去拿着脸盆接水,一边装作表情嫌弃地说道,“离我远点,牙膏沫子喷的我一脸。”

“呲——”苍暮呲了呲他那口大白牙,包括吸血鬼特有的惹人注目的獠牙,奕阡觉得脖子一凉,上次做噩梦梦见被他吸血,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后怕,她全身毛孔收了收,跟着拍了个马屁,“牙口不错小伙子。”

苍暮没说话,默默转头漱了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着头,水珠滑到他下巴上,摇摇晃晃地摔了下来。

奕阡拿着毛巾擦着脸站在一边,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了?”

不会是要吐吧?

“……”苍暮发觉自己对这个新生真是越来越无语了,他抬了抬下巴,“洗你的。”

奕阡洗完,苍暮将牙刷杯子递过去,另一只手将毛巾拿了过来,直接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在上面洗,奕阡挤了牙膏把牙刷往嘴巴里塞,望着眼前镜子里动作和谐的两人,奕阡一顿,唉,这是怎么了,有一种flag要立起来的感觉……

果然,这么想着没多久,两人眼前的镜子倏地碎裂!

苍暮几乎是在同时将奕阡拦至身后,密密麻麻细碎的玻璃渣刺进他的后背,苍暮闷哼一声,咬牙承受,原以为结束了,下一秒,碎掉玻璃后露出的那一整面墙都开始出现了裂缝!

奕阡一口牙膏沫子喷了出来,操什么节奏!

苍暮的眼睛猛地亮起来,寒气释放出来那一刻,手中一团白烟凝成了一面巨大透明的冰墙,在冰墙形成的那一刻,有无数的土块碎石朝着他们两人击来!

苍暮挥手一挡,冰墙和石块撞击发出剧烈的声响,奕阡整个人都吓得愣住了,导演要不要一大早就开挂啊!

“啧。”那位控制着冰墙的少年冷笑了一声,“是寂秋。”

“寂寂寂寂秋……?!”那个单纯无害的正太!?

“他的杀伤力可不比未溪诀那个暴脾气低啊……”

低沉的声音从苍暮的嘴里溢出,他在笑,还带着点隐隐的期待,“正好,好久没打一架了……”

雅蠛蝶——!!奕阡冲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咕噜咕噜漱干净了嘴里的泡沫,苍暮望着她的动作,简直要咆哮,大哥!我这儿都快打起来了你还顾着刷牙!

奕阡随后躲到了苍暮的身后,苍暮看着她抓着自己的衬衫一角,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一只小白兔,心情总算好了点,“往后边靠一靠,小心点,要开打了。”

“等等一下我还是不敢相信……”奕阡从一边露出了个脑袋来,这个时候,那堵墙承受不了裂缝的侵蚀,轰的一声坍塌!

奕阡的视线一下子紧张起来!

烟雾朦胧中,有人从那堵坍塌的墙中央走出来,奕阡抬头看向他,心头一颤!

寂秋站在那里,嘴角的笑意不再似往常一般温顺可爱,带着满满的都是恶意,一双眼睛染上浓重的杀气,此时此刻的他竟有些妖孽,分不清楚男女,他在笑,笑得狂狷,“苍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泠。”奕阡听见苍暮是这么说的。

“嗯?”奕阡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叫他什么?”

“泠,三水令。”说着话的同时,苍暮的视线依旧死死锁在寂秋的身上。

“他……他不是寂秋……”

“寂秋只是他正常的时候的那个人格,现在这个,是泠。”说完的同时,手中的冰凌朝着泠狠狠刺去!

泠上前聚拢起土块,随后手指轻轻一弹,石块炸裂开来全部射向站在冰墙后的苍暮和奕阡!

奕阡望着那些射过来的碎石,瞳孔在瞬间紧缩!

寂秋的表情从未有过的邪气,他似乎是玩味地一笑,看着被石块包围的两人,手指收紧间,越来越多的泥土堆在了奕阡和苍暮的身边!

苍暮抬头笑了两声,道了句“有点意思”就召唤异能,猛地爆开来的寒气一下子冲散了所有的碎块,气场震得整栋房子都在颤抖!

奕阡望着苍暮猩红的双目,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才开始认真!

原本是血红的眼睛里,渐渐出现了一道竖着的瞳孔!

暗红色的竖瞳,那是真正野兽才拥有的眸子!

苍暮亢奋得全身都在发抖,他的笑意甚至带着点癫狂,手一挥,脚下的地板剧烈震颤,紧跟着,几乎是在一瞬间,整座房子里所有的角落都被凝结上了冰块!

“有意思……有意思……”

苍暮在笑,笑声低哑,宛若死神的低咒,令人不寒而栗。

无数漂浮在空中冒着寒气的尖锐冰凌在他的控制下,手指转动间,所有的尖端都直直指向了那个挑战者,泠!

“寂秋!”奕阡站在一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若是贸然出手,会暴露自己身份,若是不出手,寂秋怕是……敌不过苍暮啊。

怎么办,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找帮手吗?

奕阡的大脑一片混乱,对,还有未溪诀!这个暴脾气的未溪诀看起来等级不低的样子,或许可以制止这一场快要陷入疯狂的战斗!

只是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电流撞击声窜入耳朵,奕阡转头看去,对面的未溪诀穿着睡衣,发丝凌乱,手里兹拉兹拉地跳动着电火花,表情阴沉,“你们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蛋,吵醒了老子睡觉知道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暗紫色的电流击向那两个闹事者,苍暮和泠皆是身形一闪险险躲开,未溪诀粗喘着气,“知道躲?虚毛线?!”

“想打架是不是?好啊!奉陪!”

奕阡就差没喊出声了,我靠不要啊大哥连你都要跟着搀和进去吗!

那就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但是未溪诀没等到奕阡开口阻拦,手里聚集起来的那一团巨大的电流团就朝着泠狠狠射去!

泠眉心一跳,聚拢所有的土块来挡,下一秒,脸边却是有冰冷的利器擦过!

那是一截锋利的冰芒!

未溪诀加大了力道,雷电震得整座房子又开始摇晃,奕阡觉得房子快被毁掉了,她惊恐地看着那三个陷入战斗状态的所谓皇族殿下,脚步不稳倒退几步,手足无措。

若是梵在就好了,梵可以入侵他们的思维意识,消除他们的战斗念头,只是现在撇开梵在学院特供病房里休息不说,就算他现在在皇族馆,之前也因为动用异能受了内伤,怕是难以阻挡眼前这群男生……

难道只有自己出手了吗……

奕阡咬牙,闭上眼睛,下一刻,整个房间内的气息波动都变了!

风声飒飒作响间,有人从那个窗口跳了进来!

火红色的头发,狭长的双眼,那是先前让奕阡避之不及的北冥宫川!

“啧啧啧,一个个都玩得这么大发,若不是我受到了大地的震动赶过来看看事情,你们不知道要发展成什么样。”

指尖把玩着一团火焰,仿佛那滚烫的温度烧不伤他一般,北冥宫川靠近了奕阡,“你就没所作为?”

奕阡正想说我倒是想露一手呢,结果你装逼似的从窗户那儿跳进来了。

北冥宫川却又是笑,捏住了奕阡的下巴。

这是奕阡第二次被他捏下巴。

这帮殿下们真是爱好一个比一个奇怪,有摸脑狂魔的,现在又出来一个捏下巴狂魔。

大哥,我这纯天然的下巴,没有整容过,您也捏不出啥塑胶来,就不能放了我去管管那边的正事吗!没见着人家都打起来了吗!

蓝紫色的电流,土黄色的石块,白霜色的冰刃,异能的光在她眼前不断地闪耀,惊心动魄,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一般紧张得不能自已。

这万一要是被伤及了,后果可不是先前那一碗中药可以承担的。

只是眼前这个火红色头发的男人并未打算出手,就这么一直捏着奕阡的下巴,眼神深邃,“我终于明白苍暮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有兴趣了……”

在奕阡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眼前那张脸忽然间一下子接近,跟着有冰凉的唇贴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奕阡脑袋里就跟被雷劈了一样,轰的一声炸响!

妈妈的吻这个男人居然敢吃我豆腐!

手指刺破掌心,呼啸的风带着奔腾的怒意卷向北冥宫川!

北冥宫川觉得身后有杀气袭来,他迅速抱着奕阡闪身躲开,原本站着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把冒着冷烟的冰刀!

苍暮眼带杀意,“北冥宫川,我说过他是我的人,你简直找死——!!”

“玩具被抢了吃醋了?”北冥宫川笑着更加用力搂住奕阡,“不过是一个男人,你吃醋了?”

苍暮没说话,眼里的杀气却是更甚一分,连未溪诀和泠都停下了动作,看着战火渐渐地将北冥宫川也牵连了进来。

奕阡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收缩,这个北冥宫川,难道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女生的身份?!

果然,那次让他治疗的时候自己就暴露了!

想要使劲挣脱开北冥宫川的怀抱,却被他死死锁住,他在她耳边低叹,像是要激怒苍暮,“初吻?”

奕阡出人意料地迅速回答,“不是。”

“……”北冥宫川的表情有点呆愣。

奕阡继续会心一击,“我以前谈过恋爱,真的,不骗你,初吻有啥好在意的,长那么大了初吻还在倒是稀奇呢。”

北冥宫川的脸开始扭曲,“你知不知道我有洁癖?”

奕阡笑着反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有洁癖?”

言下之意,她还嫌他脏。

北冥宫川愤怒地将她摔了出去,奕阡却是矫健地翻身,稳稳落在了苍暮的身边。

果然比起这个升了级的亲吻狂魔起来,还是被摸脑袋比较能让自己接受一点。

奕阡很明智地选择了和苍暮一条战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要看看谁技高一筹!

不就是一个吻,姐姐我亲过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男人你也不是第一个,要是被恶心到了就赶紧滚,我还嫌弃你呢!

奕阡在脑袋里默默的给北冥宫川打了个叉,此人,拉黑名单!

对面北冥宫川一脸厌弃的表情,长发飘扬,手里的火焰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怒火,猛地扩大上窜,奕阡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却没料想下一秒,腰身被人搂住。

苍暮笑得不羁,“虽然你这个新生一直以来都是个闷包子,但是脑袋还是很活络的嘛!”

奕阡不解地看着他。

“选择我就对了,我护你无恙!”

我护你无恙!

这句话,简简单单五个字,在奕阡以后的岁月里烙下了烙印,很久很久以后奕阡会笑着回忆起这段情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眼神却很疼,“当时大概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了他吧。”

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所有的信任都上交给了身边的男人。

奕阡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被感动的时候。

关于类似这样的话,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起,他说,阡阡,在我身边,你不会出事,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然后,作为保护她的代价,他死了。

大片大片的暗红色在他胸口绽放,像是一朵艳丽的彼岸花,流动着鲜血的颜色。

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被抽离了的空气,奕阡的瞳孔无限放大涣散到极致,她呆愣着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昔日爱人。

那一刹那间的画面,成了奕阡午夜梦回间被惊醒无数次的梦魇。

过去是一簇扎得奕阡遍体鳞伤的荆棘,它每分每秒都在收紧带刺的藤蔓,那些毒刺扎进心脏,疼痛蔓延肺腑,扩至胸腔,奕阡觉得,总有一天,她会被这些晦涩的过往彻底侵蚀掉。

被吞没,被击碎。

一路走来所有的防备,实则脆弱得满满都是漏洞,她的弱点太多了,随处可见,而来人却毫无怜悯之心,笑着将刀推进她的软肋。

她动弹不得,反抗不得,只能承受,只能一遍遍重复绝望。

她觉得她也病了,她总是会把别人当成他。

她把苍暮当成了他,因为那句无比相似的话语,让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黑暗过往再一次升腾而起,熟悉的疼痛感来袭,这一次,竟带着毁灭般的快感。

是你吗,是你吗,是你重新回来找我了吗……?

苍暮似乎是察觉到了奕阡看向自己的火热的眼神,下意识抬起眼睛和她对视,视线交错间,他竟是直直望到了奕阡眼里的触动。

她在挣扎。

更加用力搂紧了奕阡的腰身,苍暮低沉的声音在奕阡的耳畔,听起来竟是说不出的性感,“奕阡,要爱上我了?”

“……”奕阡猛地回神,能本反击,“死基佬不要脸!”

“……”苍暮抿了抿唇,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莫名的竟觉得有些可爱。

手里的冰凌在他的控制之下,飞到空中,苍暮笑着将视线转向眼前的北冥宫川,依旧是在笑,可是眼睛里却猛地多出无数的杀意!

“啧啧。”北冥宫川在对面冷笑几声,“小苍,你为了这个新生,能做到什么地步?”

苍暮表情似乎是有这片刻的愣怔,但是很快那些情绪被他完好无损地收拾起来,他依旧是笑,笑意不羁,“我的底线,你永远都不知道在哪里,北冥宫川。”

一句话,狂妄的霸气惊天而起!

“哦?你的底线,我碰不得,她奕阡就能碰得?”

北冥宫川将手中的火焰往空中一挥,滚烫的热浪来袭,苍暮周遭的寒意猛地迸裂,一冷一热两股异能气息互相碰撞摩擦,奕阡咬着牙,死死攥着苍暮的衣角。

他说过,他会护她无恙……

可是……若是这一次的后果,也像那一次一般,那她,要如何去承受这接下来的剧痛?

奕阡心头一颤,她竟是在担心苍暮的安危!

脸色惨白,风吹起她的头发,发丝飞舞间,她感受到了苍暮身体传递过来的温度。

不像他的异能一般冰冷透彻的寒意,而是真真切切有着体温的,微弱的热度。

奕阡的眼神有些虚无缥缈,吸血鬼,也是会有体温的吗……?

为什么,会让她觉得,像是“他”在身边。

“他”明明已经死了。

可是……这些话,这些背影,这些举动,都和你太相似了,我真的……忍不住把他当成你……我不敢去看真切,我怕清醒后发现苍暮其实根本不是你,相似的,只是我所以为的。

萧,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想你想的快要疯掉了……

...

苍暮在战斗。

冰与火在半亮的清晨时分划出耀眼的光,冒着寒气的冰刃与滚烫的火球相撞,发出呲呲的声响,气场震得房子在颤抖,奕阡站在那里,抬头看向那个战阵中对应得从容不迫的少年。

他有着一双太美丽的眼睛,鲜红,妖艳。

双眸中那张扬而又诡谲的立瞳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可是奕阡是知道的,这双眼睛曾经可以滚烫到将她的灵魂灼伤。

她……好像被苍暮感动了。

奕阡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或许在经历了太多了以后,反而更直接地面对才能让自己好过。

每一次相遇的结局都是为了分离,所以她洞穿了一切的因果,封锁自我。

但是,现如今,那些锁链仿佛在被一点点震碎,关闭起来的那些真实的自我,在一股强大力量的拉扯一下,一点点一点点从裂缝里压抑着溢出来。

触动到她灵魂深处的,是苍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自己一开始是有察觉到的,自己的气场被他影响了。

但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的感情,竟是已经强烈到了可以毫不犹豫相信他的地步?

奕阡猛地记起来,当时在北冥殿的时候也是这样,苍暮点头了,她才肯相信那碗中药是安全的,那个时候的反应就像是身体的本能,而现如今回想起来,这些本能,竟是让她没由来的开始惊慌。

她隐约察觉到,或许在自己心里,对苍暮的感觉已经开始渐渐发酵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是他?

最开始打碎自己所有尊严的,不就是他吗?

奕阡勾出自嘲的苦笑,她明白的,是的,她明白的,她知道那种感觉。

她不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女孩子,天然而又无害,换句话说,事实上,她太脏了。

她的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液,她的肩膀上承担着肮脏的宿命,她的所有幸运都被毒害,所有幸福都被扼杀,她,本身便是一个罪孽。

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感情?

即便是现在发觉到了对苍暮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又能如何?

奕阡自己问自己,奕阡,你又能如何?

你和他?

呵,别自取其辱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收回吧。

所有不该动的心思,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全部都收回吧。

即使伸出双手也未必能换到拥抱,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抱紧什么。

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他?他是帝少,是将来血族的继承者,而你,不过是一个卑微而又渺小的罪人。

趁着这一切还未开始,奕阡,就不要再有开始的念头了。

别给自己希望,因为得到的,终究只会是更疼的绝望。

奕阡感觉到有苦意在胸腔里蔓延,胸口传来窒息般的疼痛感让她眯起了眼睛。

对,不如更深刻一点,让自己吃更多的教训,将这些所有的痛苦都牢牢记在心里。

在下一次动心的时候就拿来捆绑住自己,若是再一次不安分,换来的也会是这样的折磨。

苍暮太优秀了,奕阡实际上是个女孩子,就算是再强大的女孩子,和苍暮长时间接触,也会被影响,何况是……被触动到了灵魂的她。

奕阡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苍暮和萧太像了。

所以她才会被感动。

萧死了,所以那些无处发泄无路可退的感情,才会转移到苍暮身上,才会让自己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她知道自己对苍暮有了不能有的感情,所以到此结束吧。

苍暮,让我远离你,让我不再受你的影响。

怕只怕,到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拔刀相向。

是啊,她和吸血鬼,只能活一个。

这边的奕阡人海交战,那边的未溪诀却也突然间喊起来。

“奕阡!小心——!!”

奕阡转过头的时候,是寂秋,不对,是泠狂笑着扑过来的身影,只见他神情一震,似乎是扭曲到极致,奕阡闭上眼睛,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攻击继续。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泠却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发了狂一般抽搐,嘴里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咒骂声,眼神凶狠到了极点,奕阡脸色惨白地后退,就连苍暮和北冥宫川都停了下来,闪身飞回奕阡身边,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手臂。

奕阡猛地回过身,倒抽一口冷气,看着眼前那个不断抽搐痉挛的男生,她捂住嘴巴,“寂秋这是怎么了?”

“是泠……”苍暮沉吟半刻,声音低沉道,“是泠在和寂秋作斗争。”

奕阡从未想过,那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寂秋,另一面居然是凶狠扭曲的泠,这两个人格一正一反截然不同,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寂秋……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不能是这样?”苍暮挑眉邪笑,“每个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寂秋的秘密或许就是这个。”

“害怕了?真相这么残忍。”

“没有……”奕阡望着眼前的泠,声音颤抖,“只是觉得好心疼,好心疼寂秋……”

“他刚刚一定是不想让泠伤害我吧,你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啊,该是多痛苦……”

苍暮皱起眉毛,伸出手下意识想去揉奕阡的脑袋的时候,却被她稍稍一偏脑袋躲开。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一瞬间,他好像察觉到,她在抗拒他。

战争的结束是以一场带着点搞笑的戏份的方式,泠果然如大家所料,最终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北冥宫川不情不愿地带着他去恢复,皇族馆里很快就剩下了未溪诀,苍暮还有奕阡三个人。

房子被损坏得极其严重,在寂秋醒来之前,大概都只能维持这个像是经历过世界大战的面貌。

奕阡微微叹了口气,就走向对面自己的房间。

“你去哪?”没走几步,手腕被人一下子拽住,奕阡没有回头,那个声音太熟悉,熟悉到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是谁。

可她故意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上下挥舞了一下,想要挣脱开苍暮的掌控。

苍暮抿了抿唇,脸有些拉下来。

“你怎么了?”好像在生我的气?

未溪诀也察觉出了两人之前这个奇怪的气场,他望了望奕阡,又望了望苍暮,愣是没想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只好站在那里,一脸呆愣地看着他们。

“走吧,溪诀。”奕阡甩开了苍暮的手指,十分亲昵地喊了声未溪诀的名字,未溪诀被她的声音苏到,浑身上下一个哆嗦,但脚步还是跟了上去,“怎么了?”

“奕阡!”

身后,有人在喊她,声音里还包含着浓重的焦虑和疑惑。

可是奕阡连头都没有回,甚至脚步都没有停顿。

她对自己说,是啊,就这样吧,不要回头,绝不回头。

否则的话,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苍暮不知道奕阡为什么突然间就翻脸了,真是奇怪,他能有什么好翻脸的?该生气的不是自己吗!无缘无故给自己甩脸的是他奕阡!

视线死死锁着奕阡和未溪诀并排走出去的背影,苍暮的瞳孔无意识地紧缩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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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溪诀帮寂秋请了病假,并且在离开皇族馆后给皇族馆设下了结界,这么以来外人就看不出来皇族馆现在残损的样子,确认无误后,他和奕阡带着书本走向了教室。

“啊啊啊!快看!是奕阡!”

“奕阡王子好帅啊啊啊啊啊我又要被苏死了啊啊啊啊!”

“奕阡奕阡奕阡!未溪诀未溪诀未溪诀未溪诀!”

“未溪诀和奕阡并排走显得好有feel呦!我要爱上这对cp了啦!”

“卫衣党们快点消停吧!翻译才是真爱好吗!”

“呵呵哒你们翻译党又厉害死了?我们牧医党都还没说什么好吗?”

“牧医党也真好意思说出口,前面那些cp拉郎配的也是够脸大的,记忆党高举旗帜!记忆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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