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自诩少年英才,不说举世无双,但放眼同境修士,亦是能力超拔之辈,但如今眼睁睁看着三个人精在那兵不血刃无声厮杀,而自己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忽然有种人外有人的自惭形秽。
云极忽然朝他望来,似乎洞察他的想法,没等宋陵尴尬,便微微一笑:“不必惊讶,你没看出来很正常,我在你这年纪时,也没比你好多少。”
修士本可驻颜,他生得俊美年轻,完全看不出年纪,但言语之间俨然将宋陵当成低了在场三人一等的后辈。
他又说谢长安:“至于谢道友,她经历之奇诡坎坷,绝不逊于任何一位大能修士,眼光学识,自也远非你等可比,所以你不必强求与我们比肩。”
这话十足狂妄,但宋陵欲言又止,最终无语半晌。
一场悄无声息的交锋之后,此处又重新恢复平静。
那点不服气在宋陵心头渐渐散去,余下的只有索然。
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话无法反驳。
既然无法反驳,再强词夺理也只会徒增笑话。
宋陵索性闭上眼,也开始调息打坐。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像冰石里那些前人一般,在此折戟沉沙。
仙路无涯,至高处亦无尽头,但至少,要先活下来。
十日须臾而过。
眼看此地小轮转又至,虽然于春山说过能保证此处小世界的人不被轮换出去,但外面会进来什么却不得而知,那些妖邪也有可能卷土重来。
不光宋陵提起十二万分戒备,连原本入定神游的谢长安也睁开眼睛,注视前方。
十天之前,于春山就是从那里出现的,十天后的现在,又会是谁?
于春山扔出一个锦囊。
“打开它。”
谢长安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却是轻飘飘几根羽毛。
每根都有一寸来长,坚硬粗糙,颜色乌黑,根根似铁。
“这东西能保住你们留在此地小世界,不被轮转出去,带在身上即可。”
宋陵接过一根:“这是何解?”
于春山根本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只会冰冷讥诮:“你也可以不带。”
为他解答的是谢长安:“这应该是某种鸟类的尾羽,我猜,是取自前辈肩膀上那只鸟吧。”
于春山闭口不言。
云极:“那只鸟应该是此地生灵,或者身上留有阵法烙印,可避免我们受到轮转的影响。”
幽岳嘻嘻一笑:“我知道这是什么鸟!”
于春山忽然睁眼,朝他射来,目光极为凌厉凛冽,吓得幽岳慌忙躲到宋陵身后。
“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啊!”
宋陵:……
就在此时,谢长安心头微动,发现四周原本静止的气息出现流转。
十日之前,她是无法发现这种细微变化的,但修为境界在这十日内似乎有了提升,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却很难用言语描述。
若非要比喻,大抵近乎于她原先听见鸟叫,只能从叫声判断鸟的种类,是黄鹂还是鹦鹉,但现在却能单凭声音就草拟出对方羽毛发色形状大小,甚至是振翅而来的轨迹。
这其中种种,心有所感,玄妙难言。
因而一感知气息流转,谢长安便能望向流转来源,预知来者出现之处。
而于春山见她转头,就也知道她察觉了什么。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你倒是能举一反三。”
谢长安:“天赋不足,只能勤勉补之,让前辈见笑了。”
几乎同时,云极和幽岳也都望向她所见之处。
但云极修为本就极高,此举不足挂齿,幽岳精于卦象,约莫又是用了什么卜算的法子,他疯疯癫癫,时好时坏,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有人从众人视野内的冰石后转出。
但这次不是一人,居然是三人。
而且其中两人,堪称谢长安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