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师爷认得这支烟杆,因为整个天下只有这一支沉甸甸的烟杆;他也认得这烟杆的主人,因为整个天下也只有这一位丐帮帮主。
在正道联军渡河这一环计划中,燕破袋与一众丐帮弟子本是负责殿后于队形尾端。
只是燕破袋先是见到水势骤急,接着又见前方队形大乱,心知前方联军必是遇到了独尊门的阻击,当即抛下一众丐帮弟子,直朝前方自行急赶,怎料却正撞上眼前这一幕!
单论内功造诣,燕破袋的内力早已臻至化境,绝不逊于圆悯——他这烟杆看似挥地轻描淡写,其劲力实是重若万钧!
墨师爷只感到虎口传来一阵剧痛,当即抽掌而退,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滑而去,却又在那抽身的瞬间张口一吐,竟是喷出一团紫色的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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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硬破硬并非墨师爷所长,变幻莫测的手段才是他的可怕之处。
——和老子比吐气?
燕破袋目中闪过一抹厉芒,也是猛一张口,紧接着喷出一阵狂风——更准确的说,是如同狂风的烟气!
面对这摧枯拉朽的狂风,墨师爷的毒气登时势头一转,竟反被倒吹而回!
毒风拂面。
墨师爷却只是微微一笑,一派淡定地将那吸入鼻中,浑如一个没事人一般。
燕破袋只看的目露惊骇,但眼下也绝非他猜测墨师爷到底身怀何等奇术的时候。
趁着墨师爷暂退的空当,燕破袋慌忙抱住圆悯,随即凌空后翻,稳稳落在一只就近的竹筏上之后,才得余隙细看圆悯的情况。
可正是这么一看,燕破袋一颗心已沉至谷底——圆悯已是双目紧闭,面色则是紫的骇人,全然就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大师!”
燕破袋仿佛失了魂儿一般惊叫起来,一边环顾左右,急叫道:“张医仙何在?安神医又在何处?”
“帮主莫急!”
但闻远处遥遥传来四字,便见一个魁伟身影穿梭在一只只队形已乱的竹筏之上,且双手各抱着一个相形见小的一男一女。
燕破袋瞪目看去,那赶来的三人岂不就是悟嗔与张青文师徒?
“师父!”
悟嗔前脚方才踏上竹筏,后脚已是不能自已地向前跪在圆悯身前,看着自家方丈那张死气沉沉的面孔,一张国字脸上瞬间沁满豆大的汗珠。
“莫急!”
燕破袋一掌按住他,柔声道:“有张医仙与安神医在此,圆悯大师定可无恙!”
悟嗔闻言如若恍然,这才一脸急切地看向身后的一对师徒,可看到的却是两张实在不比圆悯的脸色好看到哪里去的凝重面孔。
“师父……”
安济全看向张青文试探着问了一句,而后者却是一声不发地撩起圆悯的袖袍,随之便见一条仿若方才从染缸里里捞出来一般的黑紫色手臂。
身为一代武林名宿,圆悯这一条左臂自是怀有天下众邪畏惧的绝世武功,但这条左前臂此刻却已是千疮百孔,遍布稀碎的墨黑色碎片。
笩上四人皆是看的倒吸一口凉气,如何认不出这扎满圆悯整条左臂的密麻碎片便是“墨莲花”的花瓣?
迎着悟嗔求助的眼神,张青文忽然沉声道:“如今圆悯大师正是命悬一线之际,在下可以尽力抢救,但有一事必须事先言明!”
她目光一转,盯着那条直叫人头皮发麻的左前臂说道:“此乃毒源所在,若要救回圆悯大师,这条前臂必要切除!”
悟嗔怔了怔,变色道:“难道没有第二种办法么?倘若切去这一臂,师父的武功岂不是要……”
“绝没有第二种办法!”
张青文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答道:“圆悯大师这条左臂如今已是尽废,即便内里无毒,也要尽快切去,以免滋生腐肉!”
闻言,悟嗔咬紧牙关,便是一拳擂在自己大腿上,终是艰难地说道:“人命关天,悟嗔可替师父与涅音寺做主此事……有劳两位了!”
话是如此,但四人毕竟正处于仙子汤上的战场之中,那浩浩荡荡而来的独尊门的船队又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不过片刻功夫,十数艘战船即刻转向围聚此处——对于独尊门这一众狂徒而言,杀死圆悯这位正道魁首的大功是谁也无法抗拒的诱惑。
“张医仙、安神医,圆悯大师便交予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