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烛光,邵鸣谦隐约看到淋漓的鲜血正从李雪娥拳锋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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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末将僭越了。”
邵鸣谦当即撕下一段衣袖,小心翼翼地为李雪娥扎住伤口,一边说道:“殿下切莫气急,咱们若是就此颓丧,便是中了李建宇的下怀。”
“你所言极是……如果我们都放弃了,大魏便真的没救了。”
李雪娥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牢门外那残喘的火苗,仿佛在看奄奄一息的大魏王朝。
由于此间终日不见日辉,二人也只能通过狱卒每次送饭的时间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直至今日,邵鸣谦粗算二人已在牢内被押两月有余。
在这再也见不着第三个人的囚牢中,好动的李雪娥自然受不了这不见天日、活动有限的无趣生活。
她终于在有一天按捺不住性子,对邵鸣谦命令道:“起来,咱俩过过招。”
邵鸣谦几乎当场跳起来,连连摆手道:“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末将怎敢以下犯……”
“你当本公主是那些瓷娃娃一般的柔弱女子么!”
李雪娥态度强势,语气不容拒绝:“叫你动手便动手,要不然你就索性站好,让本公主打歪你的鼻子!”
邵鸣谦当真是哭笑不得,可他随即发现自己若不认真对待眼前这位铁娘子,他的鼻子就真要歪了。
切磋拳脚自然有趣,但人力有尽时,二人总不能除了吃饭睡觉便是无止尽地打斗。
闲余之时,两人难免会交流彼此的经历。
每当李雪娥说到自己在江湖上闯荡的往事时,便如滔滔江水般停不下来——出身于将门世家的邵鸣谦虽然从未游历江湖,也对这些江湖武人之间的故事并无多大兴趣,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邵鸣谦说起自己征战沙场的故事时,李雪娥则是听得双目发亮,似已身临其境。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邵鸣谦终于不禁感慨:“只可惜殿下不是男儿身,要不然末将倒也真想与殿下一同驰骋疆场!”
闻言,李雪娥便是面露不悦:“你这是何意?难道女子就不能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么?难道女子天生不如男儿么?”
邵鸣谦自知失言,满头大汗道:“是末将失言,殿下勿怪!”
这一来二去,牢中的岁月倒也不至于太过苦闷。
只不过,邵鸣谦悄然发现眼前的李雪娥全然不似传闻中那位刁蛮的十六公主——或许正是江湖的洗礼、国难的临头以及这些时日的牢狱生涯,才彻底洗去李雪娥身上的烂漫。
然而,人一旦懂事,曾经年少轻狂的快意生活便也一去不复返。
不定时的叹息,也成了李雪娥必每日不可少的一种生活习惯。
正如此刻。
听到熟悉的叹息再次响起,邵鸣谦的心情也自然好不起来,连带着那今日前来送饭的狱卒,也令他看的很不顺眼。
在过往的两个月里,狱卒只管将一日三餐一次送到牢门前,乃至次日送饭之时才将前日的碗盘收去。
可今日这个狱卒却是迟迟不走,而是静立于牢门前,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牢房内的二人。
“很好笑么?”
李雪娥被他看的气不打一处来,满目讽刺地说道:“蔡家果然从上到下都是一副小人嘴脸!你们为了支持李建宇那畜生,竟不惜迫害出自自家的皇后,甚至将那流淌着一半蔡家血脉的太子也一并谋害……你们这些商人的丑恶嘴脸,真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不堪!”
狱卒微微笑道:“蔡家人的嘴脸或许不太好看,但今日的饭食却是好看极了,殿下若不细细品味,着实可惜。”
李雪娥视线微沉,盯着那地上的四菜一汤,忽然就是一声冷笑,随即飞起一脚!
“且慢!”
邵鸣谦一个眼疾手快,当即扯住李雪娥。
在李雪娥不解的目光下,邵鸣谦若有所思地拿起盘中那仅有的一个馒头——今日的菜食确实摆盘极佳,但他却偏偏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馒头。
迎着那狱卒的笑脸,邵鸣谦沉声道:“李建宇与蔡家若要杀我二人,可以有无数种法子,所以他们根本不必下毒。”
那狱卒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邵鸣谦冷哼一声,随之一口咬下半块馒头。
见状,那狱卒这才微行一礼,返身离去。
狱卒前脚刚走,邵鸣谦便将那馒头一口吐于掌间——同时吐出一团捏成一个球的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