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林下观花

“我知道,”霁欢以外力帮助音楠运行一轮周天之后,沉睡之中的音楠已经有醒来之兆,“若非昨日你担心我的伤势,来了一趟小次山,想必昨日已经去叩了炎家的大门,过一阵子白贞神君来到林中若是再走,怕就不太好走了。”

“这哪里的话?为什么白贞神君来了我就不太好走了?”耿青穆悻悻,“白贞神君来自然是见你又拜君上,我,不妨事不妨事。”

“哦,既然不是担心白贞神君多问,那便等一等吧!音楠醒过来,我还是想将一切告诉他,既然要忧凌师傅之忧,那你在一旁也可为证,只是,的音楠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些。”

“霁欢,我还是先去找一趟炎棽尊长,君上师兄恢复是大事,宝鼎修铸亦是大事!”

话落音,人便没了踪影。

好在,霁欢习惯了。林子中心一座浮图,在林子外塔身被高耸的榉木遮住,因看不见其刑台,故多了许多神秘之色,而周围排出的几座衣冠冢建的简陋,似是存在是为了遗忘一般,庄敬的浮图与之相较显得十分矛盾。距离浮图最远处,还有一座荒丘,正是同三足圆鼎一样缺损被毁的姐姐的衣冠冢,应当是末址复苏之初,凌师傅带着音楠等人来此建的。

往事深沉,一抔黄土将最后的几丝气息埋葬,这里是比极界更孤寂的地方。此时风声穿林而过,在浮图处消散踪影,每一声都像是一个呼唤,回声至此被那浮图吞没,可是能呼唤谁呢?谁又在呼唤呢?

“你在看什么?”

霁欢回头,正看见已经醒了的音楠站在她身后,顺着他的目光向那处荒冢望去,他脸上有些困惑,问道:“那里怎么会有一座新的衣冠冢?”

“是啊,新却也不新了,还是音楠你建的呢,只是现在你不记得了。”霁欢指着稍远处一座完好的衣冠冢道,“那是君上迟娑的。”又指了指稍近一些的,“那里是君上迟默的。”

音楠盯着霁欢,脸上有不可置信,半晌才道:“我怎么不知道?”

见霁欢沉默,音楠想了想,知道自己记忆混乱,但是眼前女子说的这几句,可不是记忆混乱能解释的,便又道:“迟默不是才……不过千岁,我看这冢已经有些年头……她,她……就羽化了?”

话正至此处,霁欢忽然觉得,要将如今的情形顺着音楠的记忆将此后事情讲述给音楠,对于此时记忆已经混乱的他来说,有些难以表达,正在徘徊从何处说起,却听见林中有人来此,暮山竹月之色的神君站在这木屋之前,低眉拜道:“白贞见过君上。”

音楠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神君,又听他这样说,眼睛睁大着看着霁欢,诧异道:“你是如今的君上?我是不是历劫不顺睡了许久,怎么这些事情我都不晓得?”

白贞神君没有说话,仍然垂首,霁欢将话在肚子里打了个腹稿,向音楠解释道:“我不是如今的君上,你才是!”

“我?”音楠计划惊呼而出,似乎不相信眼前女子所说,也对,虽然心中亲近,但是心中却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而且为何自己会到榉木林中来住?沐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神君面目慈祥,倒是在记忆之中终于对上了号,同时对上号的还有一朵朦胧的花。

“白贞神君?”

“是。”

“她说……我是如今的君上?”

白贞神君觉得这话目前不甚好回答,于是谨慎道:“还有择君之礼未过。”

“我父亲……篡位了?还是……迟默实在不像话被师傅罢黜了?”

“都不是,前君上迟默羽化之前,亲自将末址责任交到了君上您的手中。择君之礼因诸多原因排在了二十日之后,臣因有守护榉木林之责,如今君上既然定在此处,那臣便近些时日便不再来此打扰,今次便是来禀告君上此事。”

霁欢感激白贞神君竟然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了大概,便亦跟着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二十日内我便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