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恕罪恕罪,大学士恕罪啊

他脑溢血稍稍好一点之后,左右一看,抬手一招:“来十个……二十个人,随我走!”

只管亲卫二十,打马飞奔往前去。

后面还有蔡攸的呼喊:“只管分开脱离就是!”

头前奔出去二三十步的刘光世,心里大骂,傻屌以为打仗是街头打架,衙差一来就能脱离双方?说不定到衙门里还能握手言和?

直娘贼,傻屌直娘贼!

“得令!”刘光世的得令之声,也就传回来了!

车驾里,蔡大学士面色自也恢复不少,却也自得,还与左右之人乃至军汉来说:“如此,化干戈为玉帛,才是美谈,只待党项归附,便当多多走动,如此美美与共,共享我大宋盛世,此如汉唐之威也!”

满场之人,呆的愣的一大堆。

蔡大学士也不多言,便也知道,这些军汉泥腿子,都是愚钝不堪之辈,大字不识,与他们说这些高深之语,他们听不懂也正常。

前方刘光世二十骑去也,奔得几百步外,长枪早已在手,循声再去,奔得不久,头前自真是边军在打,遭遇战,宋军七八十人,党项六七十人,双方都不散乱,皆是紧密结阵聚在一处,互相不断来去,正打得不可开交,双方死伤不少!

刘光世已然大喊:“绕起来,往侧面去,快!”

众骑随之就绕起来,场面不大,绕起来也快,瞬间入场,便是去冲党项侧翼。

只待二三十骑一来,局势陡然大变,党项之军立马散乱,胜负就分,只管追着捅刺砍杀。

党项人自也要跑,面对骑兵,着实无法,散乱去跑。

这是小战,漫长的边境线,时常会有,有时候是宋人这么打党项,有时候也是党项这么打宋人。

小追片刻,多杀几人,刘光世已然呼喊收兵:“罢了罢了,今日不宜多追!”

便也是想着身后不远还有个傻屌直娘贼要伺候。

只管收拢一下尸首,处理一下伤员,捡拾搜刮一下战利品,动作都快,边军自回最近堡寨去,伤员要救,赶紧抬着走,拖沓不得。

刘光世便也打马而回,再去伺候大学士。

只待到得大学士身前拜见,大学士在车驾之内往外打量,皱眉就问:“怎的马匹上血迹斑斑?”

刘光世陪着笑脸:“大学士,刚才那一些党项人着实凶恶,分不开,唯有冲杀一番,击退了去。”

“大胆,何以不听命令?”蔡攸威势又出,便也看得退下来的自家军汉抬着伤员尸首在狂奔,便又呵斥:“你看你看,死伤这么多,又添新怨,来日何以成为一家人?”

刘光世脱口一语:“大学士容禀,不曾吃了亏当,党项尸首也是不少,就在头前,一会儿路过,大学士可看一看!”

蔡攸闻言大怒:“我让你去脱离双方,消解仇怨,你竟是去砍杀党项?你好大的胆子!”

刘光世无言以对,有起死心,这个世界,毁灭了吧……

“大学士恕罪,不是末将不听号令,着实是那党项太过凶恶,末将无奈之举!”刘光世还能说什么?

说党项凶恶,这一点蔡攸还是信的,却是蔡攸又道:“那自是你不善言辞,处理失当!”

“是是是,许正是末将不善言辞……”刘光世频频躬身点头,身后的军汉,那是一个个侧脸低头,不愿多看,不忍多看,也不敢出言去说,相公就是相公,那是无法辩驳的权威。

“此你之罪也,只待我回来了,定然与你不好相与!”蔡攸真气,他如此为国为民在谋,这些泥腿汉子,这些贼军汉,却还是坏事……

这般出境之前,如此结怨,出境之后,不免也怕……党项人以为是他下的命令,把怨恨放在他身上来……

“末将知罪,末将知罪!”刘光世也当真能忍,不是他一个人如此能忍,是这大宋的军汉,自古以来,就如此能忍,便是昔日狄青来了,也会如此能忍。

“哼!走!”蔡攸车帘一放,出使的事,自还要继续往前走,也只能想洪州的西夏官员,当是读过书的,说得通道理,此麾下军汉肆意妄为,回头来定当处置就是。

刘光世转头去,瞬间笑脸立马就垮,还好,已然到边境里,不必相随了,却也还要苦一苦麾下随之出境的百十军汉,唉……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

怎么相公与相公的差距这么大?自家哥哥也是相公,也是学士,何以那般的好,那般的高明。

眼前这个学士相公,还是大学士,怎就是傻屌人物?还是太师之子,还是天子宠信之近臣。

怎么不死?

还党项归附,这党项是能归附的?不打到兴庆府去,这党项能归附?那辽人都要亡国了,不打几仗,人家就归附了吗?

傻屌!

最好被党项人杀了去!

刘光世一路走是一路想……

“刘光世!”大学士呼喊又起,车帘也掀起来了,甚至那张脸都伸出了车窗,面目着实可憎!

“末将在!”刘光世又得把笑脸露出来,赶紧往前去。

“你看你看,惨烈如斯,惨烈如斯,你做的好事!”蔡攸气愤不已。

刘光世岂能看不到?四五十具党项尸首就在头前,横七竖八躺倒一地,满目血腥……

“末将来的时候,已经就打成这样了!”刘光世那是绞尽脑汁来说。

“你这厮,不该为军将,你定是仗着你父亲的势,在鄜延作威作福良久了,胆大包天,祸国殃民之辈也!”

蔡攸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岂能猜不到?

“恕罪恕罪,大学士恕罪啊,末将句句属实!”刘光世真有些慌了,无妄之灾,塌天之祸,他做错什么了?

回头,得赶紧写信给哥哥,让哥哥去与枢相来说,枢相一定要帮忙,这得救救命了!

“你父亲此番可护不住你!”

“大学士恕罪,末将知罪了!”刘光世已然在跪。

蔡攸车帘又下,车驾自还在往前走,哪里理会那跪去的刘光世?

刘光世自也起身,深吸一口气去,满心的愤懑,不知如何来说,眼神盯着头前车驾,气喘如牛,左右去看,军汉们也都是一脸的愤懑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