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成,要么败,可不就是五十五十了。”澹明手一摊,一脸无辜:“难道府君还指望会有第三个结果么?”
“这...那..这...”卢照民手指颤颤指着澹明,半天想不出一个词,半晌才憋出一句:“太离谱了!”
“府君也觉得离谱是不是,也觉得不可能是不是?”澹明呵呵一笑。
“这何止离谱,简直荒唐,简直异想天开,简直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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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对了。”澹明见状放下心来。
“嗯?”卢照民一时愕然。
“连府君都这样认为了,以那步摇莫跋现在跋扈的模样又怎么会想到。”澹明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扬:“恐怕全天下都不会有人敢像我这样去做。”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你....”卢照民咽了咽了口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府君,这个时候你对我,只能是信任。”
“对付这种强大的敌人,只能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虽然不一定能成,但这却是所有法子里最接近成功的一个,除此之外,府君还能想到其他办法么?”澹明问道。
“我...”卢照民很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吟许久,回想起今日所见种种,又想起那囚营数千女子,卢照民抬起头望向澹明,下定了决心,道:“便依你的法子走。”
“若是事败,大不了一死以谢天下。”
“府君别那么悲观,只要你前面几步走好走稳,哪怕是失败了,也不会追究到你身上,更不会牵连到范阳卢氏。”澹明笑了笑。
卢照民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那你呢?”
“我?”澹明挠挠头,手一摊:“再想办法脱身就是,放心,死不了,府君不必挂怀。”
“好。”卢照民缓缓点头,站了起来,忽而整衣正冠,向眼前这个八岁孩童深深一揖:“那数千可怜女子,便托付与你了。”
说完,郑重地从怀中取出一方温润玉佩,双手奉与澹明:“此玉随我二十余载,今日相赠,权作信物。”
“见此玉如见卢某,崔小郎君但有所需,尽管吩咐府中管事置办,必当竭尽所能。”
澹明也敛去笑意,庄重地接过玉佩,也端正回了一礼,正色道:“辛苦府君奔走。”
“惟愿你我同心戮力,解那黎民倒悬之危。”卢照民凝视着澹明,神色肃穆。
二人相对长揖之际,窗外竟响起了一声洪亮的鸡鸣。
东方既白。
半个时辰后,数骑快马踏碎晨露,疾驰出城,直奔范阳郡方向而去。
随后,几名管事带着仆人数十,穿街过巷,大肆采办。
又过一个时辰,身着绛色官袍的卢照民肃然出府,乘坐轿子前往刺史府。
而此刻的澹明,却蜷在锦被中呼呼大睡。
睡姿极为放肆。
发育期间,睡眠很重要。
要是睡眠不足很容易长不高的。
.....
蛮族大营。
数名披发左衽的士卒围坐在篝火旁,看着锅里的米汤,唉声叹气。
“怎地大王突然就下令不准靠近囚营了。”一个满脸刺青的士卒用骨匕搅动着汤水,啐了一口:“日日喝这清水般的米汤,嘴里都能淡出鸟来!”
旁边额缠兽皮的同伴冷笑道:“吃肉倒是其次,连去囚营找乐子都不许,还真是稀奇了,什么时候这中原女子变得这么金贵了,又不是什么所谓的高门贵女。”
“便是真贵女又如何?”另一个同伴也嗤了一声,咧嘴露出黄黑交错的牙齿,舔了舔嘴唇:“就是真贵女我也尝过不少了。”
“没什么区别嘛,不就是白了点,嫩了点,哭起来声音大了点。”
“我说你们几个,都管好自己的舌头,敢对大王的军令有异议,不想活了?”老卒搅拌了一下米汤,抬眸扫了扫众人,目光如刀:“大王的军令是什么就是什么,连大祭司都要遵循,你们几个小狼崽敢有意见?”
“再说了,这趟南下抢的财货,够你们回草原娶三个婆姨了,忍几天没肉又如何,想要造反你们还嫩点!”
“哪能呢,可别乱说,我们对大王那可是忠心耿耿啊。”几个小卒缩了缩肩膀,又赔着笑脸凑近讨好道:“老叔,您行行好,您那还有没有肉干。”
“给咱们几个小狼崽过过荤腥也好啊。”
“滚滚滚,哪里还有半丝肉干,早被你们这群饿狼啃光了。”老卒瞪了一眼几人,作势要打,众人嬉笑着连忙躲开。
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老卒这才扭头望向囚营,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精光,轻声道:“放心吧,这些汉家女子,一个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