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枢走后,沈安若便瘫软在地。
柳霖霖乍现惊容,还未跨步就已随沈安若一同倒下。
她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动作跟不上思维,本能想去拉拽沈安若,却终是慢了一拍。
紧接着,她的双手又如触电般扬起,断不敢再触碰沈安若一下。
她已从内到外绽露着惊恐,整个人更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神...神...”沈安若颤声低吟,仿佛进入了一场梦魇,“直到今时今日,本妃才逐渐明白为何皮子明会那般怨恨霆岳了...”
柳霖霖赫然锁紧柳眉,身体止不住颤抖的她也试图再次触摸沈安若,却每每都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强压,使其肢体动作越发僵硬。
“安若,你...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莫不是...云枢临走前在你身上下了咒?”
“不,事实证明云枢并不能对本妃做什么...”沈安若顿了顿,似也咽了咽津液,“只是,本妃也算是见识到了神的傲慢...”
柳霖霖奋力扎挣,骤然扶正了沈安若的肩膀,呆眸间小心翼翼道:“安若...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可别吓我...”
沈安若凝视了柳霖霖片刻,随之淡淡一笑,“霖儿,你在怕,对吗?尽管,你对那云枢多有不屑,但,你还是会打心底里惧怕云枢,不是吗?”
她说罢,也缓慢站起;柳霖霖则是以仰视的姿态继续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云枢的确不是什么所谓的神裔,可云枢却也做惯了神裔,她浑身上下全是对凡人的轻蔑,她的言语中亦全是“唯我独尊”的口气...方才,本妃已在尽可能地堵她的嘴,本妃虽说了很多话,却也多半前言不搭后语,全凭着已读书籍中的感悟在强行与她对话...”
“倘若,你是齐麟也必会知晓本妃为何会这样...因为,这次本妃和之前在“水镜庵”为齐麟缝合后背的刀伤时一样,只能通过不停说话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
她轻轻扶起柳霖霖,接着说:“霖儿,本妃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总的来说就是很怕云枢说话,更怕接不上云枢的话。倘若,云枢把本妃问住了,本妃真到了无言以对时,也会散尽所有力气和努力,终会抵挡不住内心的畏惧的。”
“这一点和你刚刚的反应也是一致的,你之所以会对瘫软在地的我露出惊容,并言出我是否被云枢下了某种咒术的话,皆因你和我一样都惧怕着超出自然的事物...”
她一声缓叹,又继续道:“毕竟,你我都未见过鬼怪,谁也不知鬼怪到底有多可怖,亦不知鬼怪究竟有多狰狞。”
柳霖霖听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本沈安若一直都在强撑,在其与云枢对弈的过程中应也将毕生的学识都用上了。
“难怪...我刚刚还感到十分诧异,竟不知安若你何时懂得了那么多神乎其神的故事和道理...原来,你不过是仅凭一颗孤胆,在苦苦支撑...”
沈安若,点头,“云枢每言出一句话,都会使我头皮发麻、身体紧绷,我甚至都能察觉到身上的汗毛不断被微风撩拨着...这感觉会使人高度紧张,也处于随时会精神崩溃的边缘...”
柳霖霖突得眼角一紧,其声也如刀锋般锐利了起来,“我们刚刚就该杀了云枢!安若,你为何要放云枢走?”
沈安若闻言,不禁后退,眼皮也频频颤动着,“霖儿,没曾想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柳霖霖的眸光赫然失色,脸上也覆满了无措与恐慌,“我...我说错话了吗?难道,我们不该杀掉她吗?”
她当然会有此一问,因为她是一个正常人,且还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人在受到潜在威胁下,也一定会想着如何自保;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也定会选择除掉对方。
——这没有错,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没错,但,也正是这再自然不过的本能反应,反倒狠狠戳中了沈安若的敏感神经。
不要误会,沈安若并不是觉得柳霖霖有错,而是通过柳霖霖的言语使她更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这就是皮子明非杀霆岳的原因...”她已在微声喃喃,随之也颤眸看向了柳霖霖,“当我从齐麟口中头一次听到《南山霆岳》的故事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感皮子明可恶至极,简直是坏透了。可,在我得知皮子明至死都不知悔改、仍痛恨着霆岳时,我的内心似也有所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