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的考场
九月的雨,像扯不断的灰线,把整座城市泡得发潮。林小满攥着准考证,指尖洇开一小片湿痕,站在明德中学考点门口,望着那栋爬满爬山虎的旧教学楼发愣。这地方她来过三次——前两次都是参加全市模拟考,可今天的明德中学,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往常喧闹的考点门口,此刻安静得只剩雨声。没有扎堆核对信息的考生,没有举着“加油”牌子的家长,连维持秩序的老师都不见踪影。只有校门口的电子屏亮着,滚动的红色字幕不是“祝考生顺利”,而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宋体字:“请考生凭准考证,前往对应考场,切勿走错。”
林小满的考场在三楼304室。她踩着积水走进教学楼,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大半,只有零星几盏亮着,光线昏黄得像蒙了层旧纱。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鞋底碾过碎纸屑的“沙沙”声——地上散落着几张空白的答题卡,边缘已经泛黄,像是被人丢弃了很久。
304室的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脆响,惊得林小满心头一跳。考场里已经坐了五个人,都低着头,看不清脸。讲台上没有监考老师,只有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个老式座钟,钟摆“滴答滴答”地晃着,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林小满找到自己的座位——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感觉后颈一阵发凉,像是有人在盯着她。她猛地回头,身后的座位空着,只有窗户玻璃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黑墨写着“请勿开窗”,字迹边缘晕开,像是被水浸过。
“叮——”座钟的时针指向八点半,考试开始的铃声本该响起,可此刻,整栋教学楼依旧安静。林小满旁边的女生突然抬起头,那是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你也是来补考的?”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补考?”林小满愣住了,“今天不是全市统一的摸底考吗?”
女孩摇摇头,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突然低下头,继续盯着空白的答题卡。林小满还想追问,就看见讲台上的座钟突然停了,钟摆不再晃动,指针死死地卡在八点半的位置。紧接着,教室门“砰”地一声关上,窗外的雨势突然变大,玻璃上的“请勿开窗”被雨水冲得模糊,渐渐显露出后面的字迹——那是一行用红墨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像血:“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消失的考生
考试开始的信号,是讲台上的座钟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没有试卷分发,林小满面前的空白答题卡,却突然自动浮现出题目——不是她熟悉的数学题,而是一行行诡异的文字:
“请回答:你第一次考试失利,是因为什么?”
“请描述:考场上,你最怕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请选择:如果必须留下,你愿意用什么交换离开的机会?A. 记忆 B. 声音 C. 视力”
林小满的手僵在半空,笔尖悬着,不敢落下。她偷偷瞥了眼周围的考生:左边的男生正奋笔疾书,眉头紧锁,像是在写什么重要的答案;斜前方的女生双手抱头,肩膀不停颤抖,眼泪滴在答题卡上,晕开一小片墨渍;而最角落里的男生,正盯着窗户,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指甲缝里夹着点黑色的东西,像是墨渣。
“你怎么不写?”旁边的蓝校服女孩又开口了,这次她的声音更轻,几乎要被雨声淹没,“不写的话,会被‘它’盯上的。”
“‘它’是谁?”林小满压低声音问。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讲台上的座钟。林小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座钟的玻璃罩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脸——那是张模糊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像是用浓墨涂上去的。她吓得心脏骤停,刚想尖叫,就听见女孩说:“别出声,‘它’在看。”
林小满捂住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前两次模拟考,每次考到一半,都会有考生突然失踪。第一次是个男生,中途说要去厕所,再也没回来;第二次是个女生,趴在桌上睡觉,醒来后座位就空了。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弃考,可现在想来,那些失踪的考生,会不会都和这个诡异的考场有关?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男生突然站起来,发疯似的冲向门口,嘴里喊着:“我不要考了!我要出去!”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发出“滋啦”一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男生惨叫着缩回手,林小满看见他的手掌心,赫然印着一个黑色的墨渍,形状像个“考”字。
男生倒在地上,身体开始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最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水分,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飘落在地,上面印着一行墨字:“答题不完整,淘汰。”
教室里的其他考生都惊呆了,没人敢说话。林小满的后背全是冷汗,她看着自己的答题卡,第一道题还空着。旁边的蓝校服女孩叹了口气,拿起笔,在答题卡上写道:“我第一次考试失利,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小主,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也拿起笔。她想起高三那年的高考,考数学时,她无意间瞥见前排考生的答题卡,可刚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个考生的后脑勺裂开一道缝,黑色的墨汁从缝里流出来,滴在答题卡上,晕开一片。后来她就慌了神,题没答完,落榜了。
“写好了?”蓝校服女孩问。林小满点点头。女孩指了指第二道题:“这道题要如实写,不然‘它’会知道的。”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在答题卡上写道:“考场上,我最怕看到的东西,是黑色的墨渍。”
写完的瞬间,她感觉后颈的凉意更重了。抬头看向讲台上的座钟,玻璃罩里的黑脸似乎离她更近了,隐约能看见两道黑色的缝隙,像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