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回魂匝道

2003年深冬,雾凇把青城环城高架的施工区裹成了冰壳。凌晨三点,打桩机的轰鸣突然卡在半空,操作手老周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零下17度,指节冻得发紫——这已经是主匝道的桩基第三次在38米深处卡壳了。

“周哥,钻头又废了。”徒弟小吴举着断裂的合金钻头跑过来,钻头切口处光滑得像被利刃斩断,边缘还凝着一层白霜,“刚探出来的泥浆,温度比冰面还低,都冻成碴了!”

老周啐了口带冰碴的唾沫,往手心哈着白气走到桩井边。雾气里飘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像冻住的血。他往井里扔了块石子,半天没听见回响,只有一阵刺骨的寒风从井底翻涌上来,刮得人脸颊生疼。

这已经是工程停滞的第十五天。第一支施工队打桩时,钻头突然弹出,砸碎了一名工人的头骨;第二支队伍换了进口设备,却在深夜遭遇桩井喷水,三名工人被冻成了冰柱,尸体抬出来时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如今轮到第三支队伍,连最耐磨的合金钻头都断成了两截。

“这地方邪性。”炊事员老王端着热汤过来,压低声音说,“昨晚我起夜,看见桩井边站着个穿蓝工装的影子,个子老高,脸白得像纸。我一喊,它就钻井里去了。”

流言在工棚里疯长。有人翻出旧地图,说这里曾是日据时期的战俘营,埋过几百具尸体;有人说打桩时听到过铁链拖地的声音,肯定是惊动了冤魂;更有人偷偷把温度计伸进桩井,发现井下温度竟低至零下四十度,比东北的寒冬还冷。

项目经理沈建明把自己关在板房里,桌上的地质报告写着“第四纪冲积层,无异常冻土层”,可现实是五名工人伤亡,七台设备报废,上级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沈总,要不找个懂行的来看看?”技术员小张推门进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黄纸,“我老家亲戚说,这是‘地缚寒魂’,得请人引路。”

沈建明盯着窗外雾中的桩井,突然想起昨天挖排水沟时,工人从土里挖出了半块锈蚀的脚镣。他狠狠掐灭烟头:“地址给我,现在就去。”

张瞎子的破屋在城郊的乱葬岗边,院里插着十几根褪色的白幡,风一吹哗啦啦响。听说沈建明的来意后,瞎子突然攥紧了手里的罗盘,指针在盘面上疯狂打转。

“那地方埋着‘活祭’,桩打在人家心口上了。”瞎子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1944年冬天,有个劳工头带着三十个工人逃跑,被日军追到这儿,全给浇了冷水冻成冰棍,埋在地下三米深的地方。”

沈建明浑身一冷:“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爹当年是抬尸的。”瞎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块发黑的人骨,“这是当年没埋严实的,你拿回去,今晚子时埋回桩井边,再插三根白幡引路。记住,白幡倒了,就赶紧撤,谁也别回头。”

沈建明刚要付钱,瞎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得生疼:“别想着镇压,寒魂怕暖不怕硬。还有,别碰井下的冰,那不是水冻的。”

子时的工地寂静得可怕,雾凇在路灯下泛着惨白的光。沈建明带着三个工人,把人骨埋在桩井边,又插好白幡。刚做完这些,桩井里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有人在井下敲打着什么。

“快跑!”沈建明突然想起瞎子的话,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工人的惨叫,他回头一看,只见一股白雾从桩井里涌出来,瞬间裹住了落在最后的工人。等白雾散去,那名工人已经变成了冰雕,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第二天清晨,沈建明发现桩井边的白幡断了两根,剩下的一根沾满了冰碴,上面竟凝结着细小的血珠。更诡异的是,桩井里的寒气消失了,打桩机第一次顺利地把桩打了下去。

可当桩身打到38米深处时,机器突然剧烈震动,从井底带出大量暗红色的冰块,冰块里冻着一缕缕黑色的头发。沈建明捡起一块,冰块融化后,头发竟像活了一样,缠上了他的手腕。

“沈总,快看!”小张突然大喊。只见桩井里的水面开始结冰,冰面上渐渐浮现出模糊的人影,密密麻麻的,像是有无数人在冰下挣扎。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白幡飘动的声音。沈建明抬头望去,张瞎子拄着拐杖站在雾里,手里的罗盘已经碎成了两半:“他们跟着桩上来了,这高架建不成了。”

话音刚落,瞎子突然浑身结冰,变成了一尊冰雕。沈建明吓得后退几步,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冻结的人脸,正是昨天被冻成冰雕的工人。

十五年后,青城环城高架的10号匝道成了全市最诡异的路段。这里常年笼罩着薄雾,即使是盛夏,路面也透着寒气。更奇怪的是,这段三公里的路程,导航永远显示“拥堵”,可实际上车辆寥寥无几。

林墨成为这里的收费员那天,班长老杨特意叮嘱她:“午夜十二点到凌晨四点,别抬杆,别开窗,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杨哥,这都是传说吧?”林墨笑着收拾岗亭,她刚毕业,不信这些鬼神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