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里掏出手帕裹了些点心,独自起身离了席位。
行步间漫不经心地睨了斛律羡一眼,正用银箸轻敲瓷沿,悠悠唱起:
“朝亦饮酒醉,暮亦饮酒醉。日日饮酒醉,国计无取次......”
独行人影溶入廊下稠墨,祠堂外的甬道蜿蜒,转过一列执戟武士,刘桃枝正与人谈笑。
秦姝则斜倚着车驾朱漆外璧,黑革长靴闲闲垂落在车辕处,仰面凝着穹庐繁星,晚夏微火映出却是一种清寒。
高澄攀着车辕翻身坐下,秦姝垂首转面时,展开素帕中的点心。
“饿了吧?”
秦姝拿起一块白茧饧浅尝:“有些甜。”
“倒说说,跟在父亲身边可有所获?”
秦姝喉间轻滚咽下酥屑,垂首之际发漫过肩,被夜风带着清扬
“侍奉汤食,辨识勋贵,这些时日大王总命我为他诵读史文......”
“难怪父亲今日,扯了那么多......你也是,跟在我身边,不比待在晋阳当个奉茶婢子强?”
话语间仰面望向紫微垣,秦姝并没答话,又浅浅问了一句:“父亲身体如何?”
“值春寒时犯了几次咳疾,天热了,就好了。”
日月轮转,草木枯荣,绕不过的自然规律。
“你就代我......好好照顾他!”喉结在交领间滚动半寸,这句话裹着酒气,透着无奈,又携了丝愧疚,但又饱含真诚。
能照顾父亲的大有人在,可自己这份似乎只有通过秦姝完成。
秦姝颔首轻声应下:“嗯!”
祠堂飞檐下转出一队侍卫,火光跃动间,高欢踏出了堂门,朝着车驾方向行来。
“父亲。”高澄跃下车,疾步迎了上去。
丙夜,城门缓缓打开,三五骑自门缝闪出,铁蹄带尘散入三方。
拂晓,高澄、斛律兄弟一行十几骑人马,又急驱出城,往晋阳方向疾奔。
司马子如、孙腾、高隆之、崔昂、唐邕、卢潜等陆续进入将军府。